很多时候我们会被一句话，“我这都是为你好”所捆绑。

有时候他们给的爱太过沉重，沉重到无力承受，沉重到变成了一种束缚、一种绑架甚至是一种威胁，一种变态的爱，挥之不去的阴影。

原生家庭给的爱有多沉重，就有多少人想要拼命逃离。

今天介绍的这部1978年的老片，关于母女之间的一段故事，探索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本质，放在44年后的今天，依旧不过时——

《秋日奏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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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是著名乐团的钢琴演奏家，最近，她的第二任丈夫因疾病去世了。

大女儿伊娃一直生活在农村社区，后来嫁给了一位牧师，嫁人之后，她和母亲已经有7年没见面了。

伊娃担心母亲伤心过度，于是诚邀她来家里小住，散心。

阔别7年，母女俩见面的一刻还是很兴奋的，可是彼此间却透着生疏和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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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做主角的夏洛特，刚一进门，屁股还没坐热，就自顾自地开始吐槽丈夫临死前的窘况。

伊娃听得有些不耐烦，但却不敢吱声。

她试图用音乐转移夏洛特的注意力，刚开始还聊得不错，夏洛特也问候了女儿的近况，还是没说几句，她又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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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趁着夏洛特喘口气的机会，伊娃告诉她，瘫痪的妹妹，海伦娜也住在这里。

夏洛特瞬间脸色大变，她轻声地斥责伊娃是在先斩后奏，甚至明嘲暗讽伊娃此举别有用心。

伊娃不想争辩些什么，她只想母亲去看望一下久未谋面的小女儿。

夏洛特本能地借故推脱，但拗不过伊娃的哀求，在进入小女儿的房间前，她瞬间从面无表情，切换到热情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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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伦娜的房间里，夏洛特抱着她的头一顿狂亲，当她走出房门后，她松了一口气，又恢复到沮丧的样子。

很明显，她并不是真心爱海伦娜，她在敷衍对方。

面对这个重度残疾，肌肉萎缩，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女儿，她的心里只有抵触。

所以，当年海伦娜病情严重的时候，夏洛特一而再再而三地抛弃了她，最后竟把她打发到了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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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当然不会在女儿面前承认自己的薄情，她不断强调自己很爱两个女儿。

可是在伊娃不断的回忆中，我们发现母女间的异样。

晚饭后，夏洛特和伊娃一起切磋琴艺。

夏洛特陶醉其中，而伊娃变得特别拘谨，伊娃告诉对方，其实自己一直很崇拜母亲。

伊娃尝试把自己内心的感受说出来，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

但是夏洛特根本读不懂伊娃的心，只是沉醉在女儿的赞美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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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影故事简单，出场的人物不超过五个，在几近封闭的室内场景中，相互交谈，吵架，暴怒，痛哭，角色间的来回拉扯，充满张力。

近距离的特写镜头和母女之间巨大的情感冲突，在电影中呈现出了戏剧化的色彩。

导演是瑞典国宝级电影大师英格玛·伯格曼，他是李安，北野武等大师级导演的创作灵感导师。

他的电影带着浓浓的“伯格曼式”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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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野草莓》《最美好的愿望》，还是《芬妮与亚历山大》，伯格曼的电影不断地表达着他对家庭生活的思考。

这与他的个人生活有关，家庭生活带给他的痛苦远比幸福要多。

他不仅和父母感情疏离，与妻子和孩子的关系也不甚理想，他先后结过5次婚，有8个子女，与孩子们关系一般，甚至有的孩子他都不认识。

他在反思自己时说，“作为一个人，我彻底失败，因此我转而努力当个优秀艺人......”

于是，他把自己的这段经历，投放到夏洛特和伊娃两个角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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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夏洛特被噩梦惊醒，伊娃主动过来，陪她说话。

聊着聊着，夏洛特问女儿，“你喜欢我吗？”

伊娃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了一句：“你是我们的妈妈呀”。

夏洛特沉默了一阵，开始自顾自怜地解释，自己当年也不是那么无情，中断了事业，回来陪家人。

伊娃随即反驳道，那是因为您背疼到无法演出，才被迫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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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继续狡辩，诉说自己有多爱伊娃的生父。

伊娃轻描淡写地一笑，“可是你还是出轨了呀”。

夏洛特怒了，“那不算出轨，我爱上了别人，我出去住了8个月，我容易吗我？！”

短短几句台词，足以看出夏洛特是个自私透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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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虚伪得要死，却又想得到身边人的赞同，于是，她努力装出好母亲的样子。

但事实上，她根本不爱两个女儿，尤其是瘫痪的海伦娜，让她觉得丢脸，所以她把海伦娜送走，不想见到她。

甚至对着海伦娜口出恶言，“你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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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健全的伊娃也过得十分不幸。

童年时，伊娃成了夏洛特解闷时用的工具人，夏洛特心情好时，就跟伊娃玩一会，闹脾气了，就交给保姆。

夏洛特每次练琴，伊娃都只能站在门外，她不能打扰母亲。

的确，夏洛特对伊娃很和蔼，但是她的关注点从来不在女儿身上，甚至从来不回答女儿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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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伊娃都只能一个人抱着玩具过日子，要不就是面对沉默寡言的父亲。

每天，她都在期盼母亲可以早点回来，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回家后的母亲，依旧让她感到孤独，怯懦，甚至窒息。

伊娃讨厌这样的母亲，讨厌她即使生气都带着微笑，讨厌她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女儿身上。

在母亲面前，伊娃永远做不了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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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不懂，为何女儿要承担母亲的委屈，为母亲的失败而痛苦；

为什么母亲不快乐，女儿就该感同身受；

女儿的不幸就是母亲的胜利吗？

她分明觉得，她越难过，母亲就越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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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罪魁祸首其实另有其人。

在夏洛特小的时候，她也得不到父母的爱。

不论是奖励，还是惩罚，夏洛特的父母都没有理过她，她都快忘记父母长什么样了。

关于爱的一切，夏洛特一无所知。

一个没有尝过爱的人，又怎么渴求她会把爱分给下一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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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性》中波伏娃曾说道“女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女人，而是后来才变成女人。”

社会对母女关系的模式早已设下规则，认为父母子女之间生来就应该是相亲相爱的，这是血缘决定的。

但是却忽视了人性中除了爱以外的部分——恨。

恨也是现实的一部分，只是大众一直在努力回避它，也不愿意接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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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最后，夏洛特离开了女儿家，而伊娃，虽然恨意消失了，但是她再也不想见到母亲了。

我们可能会说，夏洛特是整个悲剧的始作俑者，但请不要忘记，一个完整的家，父亲和母亲是同时存在的。

我们指责母亲的同时，那个躲在身后的父亲，是否该好好反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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