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金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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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掩饰自己对这部电影的偏爱，这部电影让我想起曾经的王家卫，想起《重庆森林》，想起《东邪西毒》。如果这部电影不署上新生代导演祝捷名字的话，我们多半会误以为这是王家卫的新作品。

在王家卫的《东邪西毒》中，东邪黄药师和西毒欧阳锋相遇，诗意、伤感地陈述自己的过去，陈述与爱有关林林总总某些细节，然后——一个叫东邪的男人，喝了“醉生梦死酒”，可是，她真能忘记爱过自己、自己爱过的女人吗？也许可以，也许——未必。

《格式化少女》绝非传统意义上的网络电影，其品质之高，出人意料，其对人性内心破解程度，无异于一部与爱有关的心理简史。当然，这个电影说的是心理学层面一个切入精神学范畴的词汇：记忆，或者“遗忘”！

影片通过一个男人的口吻讲述这个故事，这个男人有一个有趣的名字叫：袁谅！对于自己的名字，他是这样解释的：“我叫袁谅，不是知爸妈为什么给我起了这么一个操蛋的名字，被谁原谅，还是原谅谁，我没法去问，因为我是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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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影片刚一开场，独白就带着无法逃避的忧伤。再然后，这个叫袁谅的男人开始解读自己的特异功能：“我可以删除别人的记忆，但我很少会这么干。”“因为遗忘是最好的药，大多数人不配吃。”看来，至少在内心，这个男人是一个孤独的男人。

和王家卫《东邪西毒》中有东邪必有西毒一样，《格式化少女》中有袁谅就有一个江涂涂。只不过，这个江涂涂似乎拥有着和袁谅全然不同的特异功能，可以感知别人的记忆。在影片中，江涂涂是这样诱惑袁谅的：“我可以感知别人的记忆，你可以删除别人的记忆。咱俩联手吧！许多人想知道别人的秘密，出大价钱！”

不过，袁谅似乎很反感江涂涂身上过浓的商业气质，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说：“你这个出卖秘密的贼。”然后用一种迷离的口气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一个亲人，她叫铃铛。”至止，故事中的陈述主体开始出现。同样，在《东邪西毒》中，当东邪和西毒在破旧的草亭中静静地坐着，喝酒时，同样在两个男人的内心中出现同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是被西毒欧阳锋称之为“嫂子”的那个女人，影片中除了陈述，更多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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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铃铛似乎是一个失忆的女孩，一个遗忘了过去的女孩。她试图寻找自己的过去，自己的亲人。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她的世界里充满太多的迷茫和不可思议，包括那个那不认识的“男友”、哥哥和妹妹，还有一个时刻关注她不时提醒自己“真面目”的男人。

有个著名的僧人如是说：“这个世界是一场梦，你知道吗？”现实世界在铃铛眼里，似乎就是一场梦，自己似乎醒来，似乎又从未醒来。所以，她一直试图寻找自己的过去，所以，她对那个冒充自己“男友”的江涂涂说：“你玩过拼图吗？拼起来的部分越多，越想找到那些漏掉的，我的记忆恢复得越多，就越觉得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人生都生活在别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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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江涂涂还觉得很好玩，因为感知铃铛的记忆是主人交给自己的工作，里面或许就有那颗超大“钻石”的秘密。但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到后来，事情发展得越来越不可控，真相让他大惊失色六神无主。所以，当铃铛又一次乞求他时，他带着哭腔说：“真相就那么重要吗？记忆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为什么总有人要寻找真相呢？”“你知不知道越深的记忆越危险，我帮人找过，会死人的！命不要了，这些记忆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到后来，内心矛盾的江涂涂还是开始“帮助”铃铛，他说“人只有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最深处的记忆。”在水中历经生死体验时，铃铛开始感知自己的过去。最后发现自己生命中曾出现过一个很重要的男人就是那个——袁谅。当年，共同生活在孤儿院的他为了铃铛的幸福，删掉了她当年的记忆，不过，也正源于此，铃铛在养父家开始了非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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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知道真相的袁谅内心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他自喃自语说：“有人说，遗忘是最好的药，我信了，我居然信了。”问题是：遗忘真的是最好的解药吗？就像《东邪西毒》中喝了“醉生梦死酒”的那个人？也许是，也许真的不是！

所以，影片最后，内心患得患失的袁谅想要出去离开老大的妹妹、那个爱着自己的女人，那女人静静地抱着他，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说：“如果江涂涂也能提取我的记忆，就会发现里面全都是你，全都是你，全部都是你！”爱之深，情之切，让人煽情泪下。至此，袁谅才用心审视这个和自己最亲密的女人，说出了和周星驰《大话西游》中类似的情话：“我从未说过我爱你。但我爱你的坏脾气，我爱你的直接，我爱你比我更勇敢，所以我今天必须勇敢地去面对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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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格式化少女》来说，影片中讲述的不仅是一个与“记忆”有关的故事，而是原罪、赎罪、爱的本能和内心的反思。所以，影片中，尤其最后的台词非常有味道。走出幻境回归现实之后的袁谅是这样说的：“谢天谢地，原来人真的可以自己忘记自己的。”影片最后，所有人的身份都开始变幻、错位，影片中所讲述的故事，如梦如幻，一切似乎都是梦，一切似乎又都是真实的，让我们沉迷其间，无力自拔。

影片最后，那个叫袁谅的男人忧伤地问自己：“记忆有好，有坏，如果有一种方法让人忘掉坏的，只记住好的，会更幸福吗？”停顿片刻，他自答道：“记忆有好，有坏——就像人！”不远处，轻柔的海风吹过，小船悄然驶过，一只漂亮的蝴蝶静静地趴在电脑前，隐喻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