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惊情

状态: HD

主演: 彤阳 何若鹤 杨盛业 

导演: 薛斐

语言: 汉语普通

首播: 2020(华语)

更新: 2024-04-13 20:14

类型: 电影

  • 更新:2024-04-13 20:14
  • 状态:HD
  • 导演:薛斐
  • 电视台:其他
  • 主演:彤阳 何若鹤 杨盛业 
  • 地区:华语
  • 语言:汉语普通
  • 首播:2020(华语)
  • 收录:4m影院
  • 时长:93分钟
  • 集数:完结
  • 类型:电影
  • 关联: 夜宿惊情

非凡线路

  • HD国语版
  • 剧情简介

    1、无头尸身

    南宋绍兴年间,江西赣州地区出了一个远近闻名的知县,叫唐安黎。唐安黎自幼聪慧过人,少有才名,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入职翰林,列位京官;二十七岁,外放赣州信丰,除授知县,成为信丰县的首席父母官,可谓春风得意,前途无量。但唐安黎并未因此而骄傲自满,不思进取。贫寒出身的他深知百姓疾苦,故而能够体恤民情,廉洁奉公,尽职尽责。上任没多久,便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声名远播。而且,唐安黎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善断疑难大案。无论多么复杂的案子,只有经他查办,就没有不破的。百姓因此亲切地称他为唐神断。

    这天,唐安黎从朋友王员外为其子王延琮进京赶考举办的饯别宴上回到县衙。刚踏进衙院,师爷张胜就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

    “大人,不好了,出命案了!”张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唐安黎全身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在哪里?”唐安黎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张胜,脸色严峻。

    “山阳官道边的卧龙山上。”张胜回答。

    “快,叫上仵作。我们现在就去卧龙山。”

    当唐安黎带领下属们火速赶到卧龙山上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见两具尸体呈丁字型横卧在荒草丛中。尸体的头已经被斩走了。尸身也被划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情状相当惨烈。凝固的乌血遍地皆是,腥气弥漫。

    几个衙役,已经把尸体围起来,进行现场保护。

    几个樵夫,站在不远处,朝这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悄声说话。

    “什么时候发现的?”唐安黎问师爷。

    “大约一个时辰前,就是那几个樵夫首先发现,然后报案的。”张胜向樵夫们指了指。

    “大家分头行动,仔细勘查现场,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唐安黎吩咐道。

    于是大家忙碌起来。

    唐安黎在尸体上仔细搜了一遍,但一无所获。两具尸身,除了被划成破碎的衣服,别无他物。其他人在尸身周围搜寻,也一无所获。现场除了两具尸体,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唐安黎不禁神情凝重起来。“凶手杀死他们,然后斩去头颅,并把他们身上的东西全部搜走。很显然,凶手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身份。”唐安黎推断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大人。”师爷点头道。“否则,他们不会砍去死者的头颅。”唐安黎吩咐衙役们把尸体抬回县衙,然后就准备下山。这时,目光敏锐的他忽然发现距尸体两丈开外的一棵小松树下有样艳绿色的东西。唐安黎连忙走过去,把那东西捡起来,仔细观察片刻,原来是一只用玉石雕成的雄鹰。雄鹰上留有斑斑血迹,一只脚已经折断,其余部分还完好无损。唐安黎把玉雕雄鹰收藏好,便率下属们回县衙。

    回到县衙后,命案重于泰山,唐安黎丝毫不敢懈怠,和仵作一起连夜又对两具无头尸体作了细致的检查。两死者都皮肤细嫩,且身着粗麻布衣。经验丰富的仵作据此推断两人生前可能为年轻人,二十多岁,系普通人家出身。细心的唐安黎还发现其中一个死者的右手食指上有墨痕。他据此推断,该死者生前可能为书生,长年舞文弄墨,是以在右手食指上留下墨迹。不过,除了这些,他们从死者身上再也提取不出任何有效信息。死者是谁?他们为何要遭此毒手?是谁如此残忍恶毒地杀死了他们?难道是仇杀吗?这些问题,就像一团团乱麻,时刻缠绕在唐安黎心头,让他思绪纷繁,茶饭不思。

    翌日刚好无事可做,唐安黎觉得百无聊赖,便决定出去走走,排遣一下烦杂的心情。由于无头尸案一直萦绕在心头,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卧龙山下的山阳官道。到那里去走走,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思忖道。想到这里,唐安黎不禁有点兴奋。他当即换上便服,到马厩里牵上他的坐骑大黄,独自一人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县衙。

    出了城东,就是山阳官道。山阳官道是赣南和岭南地区进京的必经之路。每天南来北往的行人车马不少。刚学骑马不久的唐安黎不敢快马加鞭,只是揽辔徐行。

    时值三年一次的科举殿试。各地贡士们纷纷进京赶考。唐安黎就沿路遇到了几个进京赶考的书生。看着这些学子,唐安黎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年参加科考,一举夺得进士出身,成为天子门生,入职翰林院,成为人人羡慕的京官,一夜之间,名动京城。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意气风发啊。想到这些,唐安黎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此时又恰逢暮春三月,草长莺飞,落英缤纷。极目望去,漫山遍野皆是勃勃生机。唐安黎看得好不惬意,心旷神怡。

    忽然,身后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还没等他回过头,两条白色的身影就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前方的拐弯处。紧接着,一阵幽香直扑入唐安黎的鼻子中。唐安黎觉得这种香味很熟悉,好像在哪闻过。他不由得多闻了两下。正当他努力回忆到底是在哪闻过这种香味时,急骤的马蹄声又从前面传来了。当他定睛细看时,两条白色人影已经旋风般来到了他面前。原来是两位姑娘。打头的约摸二十四五岁,花容月貌,美若天仙。两人皆身着白色风衣,飘逸潇洒,宛若惊鸿。

    “唐大人,今日怎么有雅兴出来踏青啊?”打头的姑娘笑盈盈地问道。

    “颜姑娘不是也有雅兴吗?”唐安黎也微笑地反问道。

    唐安黎认识她。她正是城西大地主颜正南的小女儿颜美丹。跟在她身后的女孩是她的丫鬟金秀。颜家在本县是有名的望族,有权有势,炙手可热。颜家大女儿嫁给当朝枢密使为儿媳,靠山强大。每逢颜家有红白喜事,当朝许多达官贵人都势必亲自登门贺喜吊悲。唐安黎这个七品知县自然是更不例外。因为经常去颜家,所以就与颜美丹常有接触。因此,刚才颜美丹从他身边掠过去时留下的幽香,他觉得很熟悉。颜美丹虽然是大家闺秀,但并不像其他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一样,深居简出,从不轻易抛头露面,而是经常骑马外出游玩。颜美丹的骑术相当好。一般赶马人的骑术,很难跟她比。像唐安黎这样的菜鸟,自然更是望尘莫及了。

    颜美丹抬头望了望天空,但见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阳光明媚。“今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所以就出来玩玩。怎么,唐大人就一人吗?”颜美丹依旧笑盈盈地盯着唐安黎。目光里流露出无限的柔情蜜意。

    “我这个人向来就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带下属出来。”唐安黎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脸微微有点红。

    颜美丹侧头望了望漫山遍野的盎然春色。“唐大人,这里芳草萋萋,山花烂漫,多好的景致啊。要不,我们下马去走走。只有置身其中,亲身享受这鸟语花香,才不枉费了这大好春光。”颜美丹提议说。

    “好啊!既然颜姑娘有雅趣,在下就陪姑娘走一走。”唐安黎爽朗地说。

    “好!”颜美丹喜出望外。“金秀,把马牵过那边去,好好喂一喂。我和唐大人去这边走走。”

    “是,小姐。”金秀恭敬地说。

    于是三人下马。

    金秀把马牵过那边去了。

    唐安黎和颜美丹向草地里走去……

    等唐安黎回到县衙时,已是掌灯时分。他脚步有些轻飘,看起来很疲惫。

    师爷张胜早已在县衙门口焦急地等他了。见他平安回来,张胜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您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急死了。”张胜的口气里夹着一丝抱怨,但更多的是担忧。

    唐安黎微微一笑,歉疚地说:“我到山阳官道走了一趟,遇见一个朋友。和他玩了几个时辰,所以就回来完来晚了一些。”唐安黎把马交给师爷。“师爷,你帮我把马牵到马厩去。我有点累,想好好休息一下。”唐安黎有气无力地说。

    “好的。下次出门,一定要和我们说一声。否则,我们不知道你去哪,只能干着急。”师爷怏怏地牵着马,向后院走去。“哦,对了,大人。那两具无头尸有点发臭了。我看我们还是把它们埋了吧。这天越来越热,再不埋,就要生蛆了。”

    “不行!”唐安黎断然说道。“案件未破,尸体不能埋。你明天把它们好好做一下防腐处理。”

    “行。”张胜只得服从。

    第二天,日上三竿,唐安黎才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天在卧龙山上捡到的那只断了一只脚的玉雕雄鹰。他把它放在枕边,没事就研究一下,希望能从它身上找到至今依旧迷雾重重的无头尸案的突破口。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门。

    “大人,您起床了吗?”师爷在外面问道。

    “起了。”唐安黎慵懒地回答,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大人,有新发现。”师爷有些兴奋地说。

    “什么新发现?”唐安黎一听有新发现,立刻也兴奋起来。他连忙滚下床,顾不得穿衣服,就冲过去,把门打开。但见师爷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颗紫色丹药,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得到了一个宝贝。唐安黎伸手把丹药夺过来,仔细一看,赫然发现上面刻有一个字“御”字。唐安黎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把师爷拉进来,砰地关上房门。“哪里发现的?”唐安黎用颤抖的声音地低低地问道,额头上冒出了一颗颗冷汗,神色相当紧张。

    “死尸里掉出来。有一个死者的胃部被破开了。丹药就是从他的胃里出来的。怎么啦?”师爷朗声说,大惑不解地望着唐安黎。

    “嘘——”唐安黎做了一个轻声说话的手势。“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到。”唐安黎低声强调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丹药吗?这是岭南罗浮山冲虚观专门为皇帝炼制的丹药。皇帝严禁这种丹药流落民间。”

    “您怎么知道,大人?”师爷压低声音问。

    “我以前在翰林院任职时,宫里一个伺候皇帝更衣的小太监悄悄告诉我的。”唐安黎说。顿了一顿,又问:“两个人的胃部里都有这种丹药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有一个死者的胃部被破开。另外一个的完好无损。”

    “还有谁看过这个丹药?”

    “仵作和衙役张恒。”

    “去,告诉他们,千万别把此事张扬出去。违令者,斩。”唐安黎严肃地说。

    “是!”师爷旋风般地出去了。

    “看来,得去岭南的罗浮山一趟了。”唐安黎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2、岭南取证

    当天中午,唐安黎把县衙诸事托付与主簿和县尉后,就和和师爷骑上快马,南下岭表。一路上晓行夜宿,不几日,就来到岭南地界。

    这天,两人抵达循州龙川县。在一个叫乌梅岭的地方,由于道路崎岖难走,唐安黎和师爷不得不下马步行。此时,沿途林深树密,枝繁叶茂,把路遮蔽得幽晦而阴森。若不是还有周围唧唧呀呀的鸟叫虫鸣烘托出一丝热闹,这种地方还真是有点怕人。

    由于道路布满嶙峋怪石,加上青苔遍地,唐安黎和师爷牵着马,走得很吃力,累得满头大汗。

    “大人,我们歇会儿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师爷近乎哀求地说。他已经累得快虚脱了。

    “好,再坚持片刻。到上面的枫木下去休息。”唐安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就在这时,忽然啵的一声锐响。紧接着,唐安黎的马嘶嘶地惨叫两声,腾空起来。

    唐安黎大惊,仔细一看,发现马的脖颈上插有一支羽箭。箭头深深地嵌入马肉里,鲜血迸出。

    “大人,你看。”师爷低声说道,向唐安黎努努嘴,示意他往前看。他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唐安黎回头一看,但见四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不知何时候拦在了前面。其中一人手持弓弩。敢情马脖颈上的箭就是拜他所赐。其他人都拿着明晃晃的长刀。唐安黎心中咯噔一下,身上顿时鸡皮疙瘩暴起。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遇上劫匪了,唐安黎心中嘀咕道,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看着那些家伙手中明晃晃的砍刀,他也和师爷一样,相当恐惧。但想到无论如何都得面对,他又不得不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惶恐情绪,尽量表现得镇静些。于是,他干咳两声,拱手抱拳,满脸堆笑地说:“各位大哥,你们要小弟效劳什么。只要在小弟能力范围之内,小弟绝不推迟。”

    拿弓弩的蒙面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阴森森地说:“我们要你的命。你拿来吧。”

    唐安黎的身子剧烈地哆嗦了一下,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迸出来。他愣了片刻,随即依旧满脸堆笑地说:“各位大哥,我们前世无仇,今生无冤,为何突然要要我的命啊?”

    持弩蒙面人凶神恶煞地说:“有人出钱请我们在这里截杀你们。”

    “截杀—我—我们?为——为什么啊?”唐安黎结结巴巴地问。一听到要被杀,唐安黎立刻就吓得六神无主,魂飞魄散,说话都不利索了。

    一旁的师爷一听到要被杀,索性吓得昏死过去,软瘫在地。

    “这些问题你就去阴朝地府问阎王爷吧。”持弩蒙面人杀气腾腾地说道,朝三个持刀的蒙面人挥挥手。三人当即举起手中的刀,饿虎扑羊般朝唐安黎直冲过来。明晃晃的长刀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出炫目的寒光来。

    见三个凶徒举刀朝自己扑来,唐安黎彻底地吓懵了,愣愣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迎接三个凶徒的屠刀。-

    眼看唐安黎就要被蒙面人乱刀杀死,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哧哧哧三声,紧接着听到三声惨叫。惨叫声把唐安黎飞到九天之外的离魂给拉了回来。他定睛一看,但见三个持刀的蒙面人倒在地上,人人都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滚来滚去。没滚几下,就腿一蹬,不动了。

    持弩蒙面人见自己的三个同伴顷刻间全部毙命,顿时吓面无人色,双腿发抖,踉踉跄跄地后退。忽然,哧的一声,但见寒光一闪,跟着就是一声惨叫。拿弓的蒙面人像一尊木雕般砰地倒在地下,双手捂着脖子,滚来滚去,很快就腿一蹬,没有了动静。

    唐安黎战战兢兢地走到持刀蒙面人身边,仔细一看,但见他们每人的脖子上都插了一柄飞镖。飞镖力道奇大,几乎全部没入蒙面人的脖子里。唐安黎四处张望,双手抱拳,万分感激地大声说道:“多谢燕子青燕大侠的救命之恩。”

    哗的一声,一条人影从一旁的树丛中窜出来,落在唐安黎面前。来人身穿黑色风衣,三十多岁,脸庞清瘦,双目炯炯有神,英武冷峻,气质非凡。

    “唐大人果然聪明绝顶,竟然能够看出是在下。”黑衣人淡淡一笑地说。

    “燕大侠大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大侠的一柄飞镖,冠绝江湖,无人能敌。刚才我一看到飞镖全部贯入蒙面人脖子里,就知道肯定是燕大侠您的绝技了。”唐安黎微笑道。

    唐安黎说的没错。燕子青这个名字在江湖上那绝对是响当当的。他善使一柄飞镖,百发百中,一镖封喉,且为人喜欢行侠仗义,好打不平,神出鬼没,许多歹人命丧他手,是以江湖上的那些作恶之人,问其名而色变。

    师爷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地茫然四顾,然后使劲地捏了自己几下。“我没死!我没死!我原来没死!”见自己安然无恙,师爷狂喜不已。他跳起来,跑过去,把其中一个蒙面人的尸首踹了几脚,大骂几句。

    “算了,师爷。快来感谢我们的救命恩人燕子青燕大侠。”唐安黎说。

    师爷当即跑到燕子青面前,说了一大堆感激不尽的话。

    为了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唐安黎决定聘请燕子青给自己充当贴身护卫。燕子青爽快地应允了。接着,他把前几天意外听到的一个阴谋告诉了唐安黎。

    原来,几天前,浪迹天涯的燕子青从中原来到岭南。在经过乌梅岭时,他意外地发现一伙蒙面杀手在一片树林里商议截杀一位叫做唐安黎的知县的事。领头的蒙面杀手说,此次买卖,买家出的价钱很高,且有权有势,不可得罪,要求弟兄们千万不要失手。为了不被官府发现,他们就选择在乌梅岭下手。得知这一情况后,燕子青的愤慨之情油然而生。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而且,他也早已耳闻唐安黎的美名,很钦佩他的爱民之心。因此,他决定要帮助这位素未谋面的有性命之虞的知县。所以,就发生了刚才的乌梅岭飞镖救人的一幕。

    “唐大人是不是得罪了哪位权势人物,才会遭此截杀?”燕子青问道。

    “是啊,大人。我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才会雇佣杀手截杀我们。”师爷附和道。

    唐安黎挠挠头,想了片刻,说:“平时断案,可能得罪了什么权势人物,也未可知。好在我们现在有了燕大侠的保护,可以不用去担心这个问题了。”

    之后,三人离开乌梅岭,继续南行,最终平安地抵达惠州博罗县的罗浮山。

    罗浮山位于博罗县西北部,以奇峰怪石、飞瀑名泉和洞天奇景著称,雄奇秀丽,风景宜人,为岭南第一山。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墨客来此玩赏,留下许多题咏名作。东晋年间,著名道教理论家、炼丹家、医学家葛洪就在山中修道炼丹,采药济世,著书立说,创建了诸多著名道观,把罗浮山打造成了四海扬名的道教圣地。本朝的文学巨匠宋东坡,也曾到此长住,留下了“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千古佳句。

    唐安黎和师爷径直上到山上的冲虚观。冲虚观始建于东晋,即由葛洪所见。观旁有葛洪当年炼丹用的炉子。冲虚观乃罗浮山历史最悠久的道观,历代香火鼎盛,香客如云。现任观主为明法道长。唐安黎向道长出示了自己的身份文牒。得知客人乃是千里迢迢从赣州赶来的,且贵为一县之主,明法道长热情地接待了三位佳客。宾主寒暄一番后,唐安黎直奔正题,向明法道长亮出了那颗紫色丹药。明法道长大吃一惊,连忙把唐安黎拉进密室。

    “大人,这颗丹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明法道长瑟瑟地问道,脸色变得惨白,额头渗出一片冷汗。

    “道长莫担心。这颗丹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绝对不会传到皇帝那里。”唐安黎安慰他说。

    明法道长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稍稍心安。

    接着,唐安黎便把丹药的来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明法道长。“道长,据我了解,这种刻有‘御’字的丹药是当今皇帝秘密令贵观炼制的,专门呈贡给皇帝。皇帝曾有旨,严禁这种丹药流落民间。否则,以欺君之罪论处。为此,皇帝专门派人监督丹药炼制的全过程。观里每天生产多少丹药,皇帝都一清二楚。民间绝少知道贵观给皇帝炼制丹药的事,更遑论丹药流落民间了。那这颗丹药怎么会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的手里呢?”唐安黎大惑不解地问道。

    “这——”明法道长很紧张,不停地用手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唐安黎会心一笑,说:“道长不用紧张。我又不是皇帝派来调查这颗丹药为何会流落民间的。此次来贵观拜访,主要是为了调查一下两个年轻死者的身份,以便我们侦破案子。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他们的尸体开始发臭了。我们想尽快把案子给破了,好让他们入土为安。”

    明法道长连连点点头,讪讪地说:“也是,也是。”沉吟片刻后,明法道长便把隐藏在心中的一个秘密告诉了唐安黎。原来,几个月前,博罗县的大财主荣武仁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罗浮山冲虚观在秘密地给当今皇帝炼制丹药,便上山来,想用重金秘密购买几颗这种丹药。起初,明法道长不同意卖。但经不住荣武仁的重金诱惑,便悄悄地卖给了他几颗,然后制造炼丹房失火,丹药被烧毁的假象掩盖了过去。“如果有流落到民间的,就肯定来自荣武仁。”明法道长很确定地说。最后,明法道长请唐安黎千万不要把此事张扬出去,否则,他这条老命就难保了。唐安黎答应了。

    唐安黎立刻辞别明法道长,带着师爷和燕子青火速赶回博罗县城,并顺利地找到了大财主荣武仁。唐安黎先向荣武仁亮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又亮出了那颗丹药。荣武仁一见丹药,立刻脸色大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唐大人给我看这颗丹药,是什么意思?难道大人还是卖丹药的郎中?”荣武仁冷冷地问道。

    “荣老爷就别跟我装糊涂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颗丹药是从一个死者身上找到的,而且是一个年轻的死者,可能二十多岁。”唐安黎不温不火地回答。

    “什么?死者?”荣武仁惊愕道。

    “对。”

    “如此看来,若语他们已遭不测了。”荣武仁喃喃道,满脸悲戚。“刚刚我还在叨念,他们去了这么久,为何一直还没有给家里来信;没想到却是在半路遇害了。”说罢,荣武仁禁不住失声痛哭,老泪纵横。

    “所以,还请荣老爷能把有关丹药的事如实相告,以便我们尽快侦破案子,抓到凶手,绳之以法,好让张若语他们入土为安。”唐安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放心,我绝不会把此事传出去。”唐安黎补充道。

    荣武仁踌躇片刻,便把丹药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唐安黎。原来,荣武仁有个养子,叫张若语。张若语是个孤儿,自幼父母双亡,但很聪明好学,而且很有进取心。去年的春闱,他就考中了贡士。所以,荣武仁很喜欢这个养子。去年夏天,张若语去罗浮山游玩,偶然发现有金国人在山上活动。于是他就悄悄跟踪金国人。从他们嘴里得知,山上的冲虚观专门秘密为当今皇帝炼制丹药。金国人已经打进冲虚观,控制了炼丹房。他们已经在给皇帝炼制的丹药里加入了某种容易上瘾的药物,让皇帝服用丹药后成瘾,以便进行控制。张若语大惊,回来后便把此事告诉了荣武仁。由于事关皇帝的安危和社稷的稳定,责任重大,两人合计,准备向朝廷报告此事。但考虑到如今朝堂为奸臣秦桧所把持。秦桧又一向替金国人说话。如果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证明冲虚观里确实存在金国人的这个阴谋,就不但不能把这个阴谋揭穿,反而使自己深受其害。权衡利弊后,张若语决定先弄清金国人加在丹药里的成瘾药物是什么,再作打算。

    “那他弄清了吗?”唐安黎紧张地问道。

    荣武仁摇摇头,说:“没有。丹药里含的成分很多,要想一一弄清,谈何容易。这就像大海里捞针,难啊。而且若语还得为进京赶考做准备,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做这项工作。”

    “那张若语他们是何时进京的?”

    “大约一个月前。城西的李准和他一起去的。”

    “照此推测,他们差不多是走到我们信丰了,大人。”师爷估量道。

    唐安黎点点头。“那张若语走时,带走了多少颗丹药?”唐安黎继续问道。

    “就一颗。因为皇帝严禁这种丹药流落民间,他也不敢多带。带一颗在身上,主要是赶路时万一疲倦,可以用丹药来提神。”荣武仁哽咽道。

    “那张若语和李淮平时有没有与谁结仇?”

    “没有,绝对没有。”荣武仁断然说道。“两个孩子都是良善之人,哪里会去与人结仇。平时,他们俩都是一副热心肠,街坊邻居有什么大事小情,找他俩帮忙,他们都随叫随到,很少拒绝的。所以,他俩在我们这里口碑很好。你说,谁会与他们结仇?”

    唐安黎思量片刻,便安慰荣武仁几句,然后就离开了荣家。

    至此,唐安黎总算是弄清了两个死者的身份。他们确定是张若语和李淮无疑了。但两人的死因,依旧还是个谜。本来,唐安黎还怀疑两人可能死于仇杀。否则,凶手的作案手段不会这么残忍恶劣。但现在看来,这一可能基本上被排除了。那他们到底是何人所杀呢?手段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呢?唐安黎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唐安黎带着师爷和燕子青离开博罗,昼夜兼程,赶回信丰。

    刚回到县衙,唐安黎就看见几个衙役提桶端盆,从后院出来,人人满脸灰黑,狼狈不堪。唐安黎大惊。

    “发生什么事啦?”唐安黎厉声问道。

    “回大人,昨晚停尸房突然失火,我们救了一夜,才把火扑灭。”一个衙役怯怯地答道。

    “里面的尸体呢?”唐安黎焦急地追问。

    “都被烧没了。”衙役说。

    唐安黎立刻火冒三丈,本想发作,但想到了什么,便按压了下去。

    “行了,你们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唐安黎没好气地说,挥挥手,示意衙役们下去。他当即叫来主簿和县尉,劈头盖脸地把他们痛骂一顿,斥责他们疏忽大意,消极懈怠,以致火起萧墙,烧了无头尸身,彻底地断送了破案的线索。

    主簿和县尉大气不敢出,只是唯唯诺诺。

    当晚,城西大地主颜家的后花园里,颜家二小姐颜美丹正独自一人坐在小亭里,凭几凝思。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她抬起头,却发现一把利剑刚好抵到她的额头。持剑之人身着黑衣,蒙着面。她当即吓得花容失色。

    “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蒙面人压低声音说,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有人托我把这封信捎给你。如果你希望他平平安安,就按他信上说的去办。”说罢,蒙面人跃下亭子,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颜美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拿起信,匆匆步下亭子。

    却说唐安黎这边,虽然弄清了两个死者的身份,但对于两人的死因,他不知道从何下手去查。以前还有两具尸身,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一个人置身于黑漆漆雾茫茫的旷野中,他不知道路在何方,如何才能走出这迷雾重重的旷野。

    3、峰回路转

    光阴荏苒。很快,两个多月过去了。

    这天,王员外家的管家王三欢欢喜喜地跑进县衙来,给唐安黎送上了一张请帖。唐安黎打开请帖一看,原来是王员外的儿子王延琮考中了进士。王员外决定在本月初六大张筵宴,一来庆祝儿子高中进士,二来为他完婚,特邀唐安黎届时前去赴宴。真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唐安黎和王员外是忘年交,关系很好。如今员外儿子考中了进士,光耀门庭,唐安黎自然也同喜共慰,因而欣然应允。

    到了宴会那天,王家张灯结彩,丝竹齐作,筵席广开,高朋满座,好不热闹。酒过三巡,大家纷纷到洞房去向新科进士表示祝贺。唐安黎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洞房里,唐安黎赫然发现书桌上有一只玉雕雄鹰。这只玉雕雄鹰与几个月前他在卧龙山无头尸案案发现场捡到的那只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只断了一只脚,而眼前的这只完好无损。唐安黎愣了片刻,旋即拿起玉雕雄鹰,装作爱不释手的样子,观赏片刻。

    “公子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只玉雕雄鹰?”唐安黎微笑地问道。

    “一个朋友送的,大人。”王延琮回答。

    “嗯,形态逼真,栩栩如生。不错!”唐安黎夸赞道,把玉雕雄鹰放回桌上。“请问公子,你的哪位朋友有如此精湛的雕刻技术,能做出这样精美绝伦的作品来?”

    “哦,可能不是他雕刻的。他只是一个书生。这次我们一同考中了进士。琼林宴上,我们坐在一起,认识,便结为了朋友。他就把这只玉雕雄鹰送给了我。他说,本来有一雌一雄两只,但那只雌的被摔坏了,丢弃了,只剩下这只雄的。”

    “哦,原来是这样。不知道你的哪位朋友如何称呼。”

    “他叫张若语,岭南惠州博罗县人。”

    “好,再次祝贺公子!”

    说罢,唐安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洞房。

    宴后,唐安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王家,回到县衙的,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因为兴奋,激动和释放。两个多月来,无头尸案就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头上,让他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而不知道如何下手去侦破这个案子,又使他迷茫,挫败甚至是绝望。现在,一切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希望的曙光,即将驱散笼罩在无头尸案上的重重迷雾。所以,唐安黎没有理由不兴奋,不激动,不释放。

    经过打听,唐安黎了解到这个叫张若语的新科进士和他当年一样,被安排到翰林院任职。唐安黎决定进京去会会这位新科进士。

    几天后,唐安黎以进京会友为名,带着燕子青直奔临安。

    来到京城,托熟人牵线搭桥,唐安黎终于在一家酒肆的茶间里见到了他想见的新科进士张若语,一个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年轻人。不过,皮肤很白皙,一点都不像岭南人。因为岭南人多少有点黑。而且,眼前的这个张若语,操着纯正的北方口音,语调很坚硬,说话丝毫没有岭南人的那种绵柔感。所以,唐安黎断定这个张若语绝对不是岭南人。

    由于天气炎热,张若语一进茶间,就解下外套。就在他脱下外套的一刹那,唐安黎赫然发现他胸前文有一只鲜红的海东青。唐安黎愣了一下。张若语似乎也察觉到唐安黎发现了他胸前的海东青,急忙用内衣把它遮住。唐安黎很快就反应过来,随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张若语客套一番。然后,唐安黎切入正题。

    “张大人好像有位新科进士朋友王延琮,是我们信丰人?”唐安黎“循循善诱”地问道。

    “对。王延琮这个人不错,所以我就交了他这个朋友。”张若语坦承道。

    “哦。”唐安黎微微点点头。“你还送给他一只精美的玉雕雄鹰。”

    “是啊。本来有两只的。有一只被我弄坏,扔了,剩下的一只就送给他了。”

    “被扔的那只是不是这只啊?”唐安黎从怀里摸出那只带血的玉雕雄鹰,放在桌上,微笑地盯着张若语。

    张若语一见玉雕雄鹰,立刻脸色大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唐大人真会开玩笑。”张若语讪笑说,随即哦的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站起来,抱拳说道:“对不起,唐大人,我还有点事,就失陪了。”说罢,张若语站起来,转身疾步走向门口。但刚拉开门,一把利剑就抵到了他的喉头上。他不得不退回来。持剑之人也进来,身着黑衣,英武冷峻,却是燕子青。

    “你——你们想干什么?”张若语结结巴巴地问道,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哆嗦。

    唐安黎冷冷一笑,说:“我还以为你是我们大宋人,原来是金国人,一条金狗。”最后这番话,唐安黎说得咬牙切齿。唐安黎生平最恨金国人。当年,金兵南下,大肆入侵大宋,到处烧杀抢掠,罪恶累累。唐安黎每次听到金兵的这些罪行,就痛心疾首。所以,对金国人,他一律称为金狗。

    “你怎么知道我是金国人?”张若语颇为惊讶地问道。

    唐安黎轻蔑地哼了一下,走过去,把张若语胸前的衣服撕开,露出了那只鲜红的海东青。“我刚才一看到你胸前的这只海东青,就知道你是女真人。因为你们女真人的图腾是海东青。你们喜欢把海东青文在胸前。而且,你根本不像岭南人。岭南人有点黑,说话的语调也没有这么硬。真正的张若语,是地地道道的岭南人。你这个张若语是假冒的。”

    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张若语反而洋洋得意起来。“没错,我就是金国人,我就是假冒的张若语。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张若语有恃无恐地说。“你们的皇帝都向我们的皇帝俯首称臣。你们又能奈我何?”说罢,假张若语纵声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要这么得意。记住,这是大宋,不是金国,不能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燕子青冷冷地说,手中的剑刺进假张若语的肉里。鲜血冒出来。

    假张若语疼得哎哟哎哟地直叫,连忙后退。

    “说,你为何要杀死张若语,然后冒名顶替他参加我们大宋的科考?”唐安黎严词问道。

    “要我告诉你,呸!你也不看看你是谁,有没有资格和我说话。”假张若语态度很是嚣张傲慢。“我告诉你们,放我回去,一切好说。否则,我叫你们死无丧身之地。莫说你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就是你们的三军统帅岳飞,我们照样可以弄死。”假张若语猖獗至极,满口狂言。

    “行,你不说,我就杀了你。动手,燕大侠!”唐安黎果决地说。

    燕子青把剑拉回来,就要刺向假张若语。

    假张若语似乎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闭着眼,很从容地迎接燕子青的利剑。

    “等等,燕大侠!”唐安黎急忙止住燕子青。“暂且留下他的狗命。我还有用。打晕他。”

    燕子青当即把剑一翻,剑体在假张若语的脖子上用力一击。假张若语当即晕死过去。

    4、惊天内幕

    等假张若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草丛中。时间已是晚上。他缓缓地站起来,却赫然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更恐怖的是,棺材里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一具身着白衣的无头尸躺在棺材里。脖颈上汩汩冒出血来。棺材四周,白幡飘飘,阴风惨惨。凄厉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远处传来。

    “啊——”假张若语吓得大叫起来,拔腿就跑。

    忽然,一具尸体从空而降,拦在假张若语面前。尸体长发凌乱,面目狰狞,浑身血淋林。一双汩汩流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假张若语。然后,尸体的头咔地掉下来,落在地上。鲜血从断折处喷出来。

    “啊——”假张若语惊恐万状,转身又跑,却发现棺材正在缓缓逼近他。而且,棺材里的无头尸也在缓缓站起来。假张若语立刻吓得腿都软了,扑通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哀求说:“两位大哥,你们饶了我吧。你们不是我杀的。你们去找我们大金国的左副元帅完颜昌吧。是他叫他的两个手下杀死你们的。”

    “他为什么要杀死我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低沉沉地问道,仿佛是从地底下发出来。

    “因为他想控制你们的皇帝。你们却要揭穿他的这一阴谋。”

    “是不是完颜昌已经派人打入了岭南罗浮山冲虚观。他想在给我们皇帝炼制的丹药里加入某种容易成瘾的药物,让我们的皇帝服用后就上瘾,以便他控制。”

    “对,对,就是这样。你们给你们的皇帝上了一道密折,想把完颜元帅的这个计划告诉他。但密折落入了秦桧的手里。秦桧便把这事告诉了完颜元帅。完颜元帅大怒,所以,就派人杀了你们,然后叫我和另外一人冒充你们,参加科考,目的是让我们打入你们朝廷内部,为今后分化瓦解你们的朝廷做准备。”

    “完颜昌呢?他现在哪?”

    “他去赣州信丰了。”

    “去那干什么?”

    “颜正南请他去的。因为秦丞相想在信丰见完颜昌。”

    “完颜昌和颜正南认识?”

    “颜正南其实也是我们金国人。他真名叫做完颜正南。他是几十年前奉我们太祖完颜阿骨打之命秘密打入你们大宋来的间谍之一。”

    “这么说秦桧与完颜昌有来往?”

    “对。当年靖康之变后,秦丞相被俘北上,投靠了我们金国。我们太宗皇帝就把他送给了完颜元帅。完颜元帅很欣赏秦丞相,就把他放回来了。”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声音恢复了正常,不再阴森。

    假张若语抬起头,哪里还有什么棺材和无头尸,只见两个活人站在面前。一是唐安黎,一是燕子青。两人都冲着他得意地微笑。假张若语顿时恼羞成怒,忽地站起来。“好啊,原来是你们两人在搞的鬼。”假张若语气急败坏地说,冲过来,举拳就砸向唐安黎。燕子青飞出一脚,把假张若语踢翻在地,并上前一步踏在他身上,然后掏出绳子,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当晚,唐安黎和燕子青连夜骑着快马,带着假张若语,赶回信丰。

    翌日晚上,城西颜家大花园里,颜二小姐颜美丹拿着一把宫扇,心不在焉地扇着,心事重重。“他去京城干什么呢?”颜美丹自言自语道。

    忽然,背后有人叫道:“颜小姐!”

    颜美丹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但见一个身着黑衣,英武冷峻的人站在身后,怀里抱着一把宝剑,却是燕子青。“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颜美丹惶恐地问道。

    “颜小姐不必惊慌,在下并无恶意。”燕子青微笑道。

    “上次来的,也是你?”颜美丹忽然想到上次的蒙面人。

    “没错,确实是在下。”燕子青说。

    “你和唐安黎什么关系?”

    “朋友,好朋友。唐大人一心为民,在下愿意和他交朋友。”

    “他去京城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出事了。”

    “出事了?!”颜美丹大惊。“出什么事了?!!”颜美丹焦急地问道。

    “他发现了金国人的一个阴谋。金国人把他给绑架了。”

    “怎么?他被金国人绑架了?”颜美丹顿时心急如焚。沉吟片刻后,她举步就跑。

    “等等!”燕子青叫住了她。“小姐不必去找令尊了。令尊肯定是帮不上忙的。”

    “那怎么办?”颜美丹焦躁地问。

    燕子青从身上摸出一封信,递给颜美丹。“小姐只需按唐大人在信上所说的去办,就行了。”

    颜美丹接过信,匆匆地走了。

    几天后,信丰县大圣寺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他们是当朝宰相秦桧,金国左副元帅完颜昌,信丰县大地主颜正南,以及唐安黎的师爷张胜。四人在大圣寺的一间密室里觥筹交错,交谈甚欢。

    “来,我们敬秦丞相一杯。”完颜昌春风得意地说,举起酒杯。

    “好!”颜正南附和道,也举起酒杯。“秦丞相为我们大金国除去了心腹大患岳飞。我们应该好好敬他一杯。”

    秦桧奴颜媚骨地呵呵一笑,说:“这都是大帅和王爷的功劳。当然,还有大宋皇帝的功劳。要不是皇帝叫我连发十二道金牌诏令,岳飞也不会回来受死。这岳飞也该死,动辄必称称要迎回徽钦二帝。殊不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迎回徽钦二帝。要是二帝回来,赵构他又该放在哪里。”

    “说的是。”颜正南说,“岳飞就该死,不识时务。如果南宋能多有几位像秦丞相这样的俊杰,金宋两国早就和睦安宁了。哪里还有干戈所言。”

    “谢谢王爷夸奖。”秦桧恬不知耻地说。“来,干杯!”

    于是,四人碰碰杯子,一饮而尽。

    “秦丞相,我已废掉刘豫,你这边要加紧啊。金宋和议之事,刻不容缓。你应该尽快说服赵构这小子向我们纳币臣服。”完颜昌催促道。

    “好的,好的。”秦桧逢迎说,“我一定会尽快说服皇帝与大金议和。否则,我就对不起太宗皇帝的赏识,也对不起大帅放我南归之恩。”

    “好。倒酒,张胜。我们再和秦丞相干一杯。”完颜昌吩咐张胜道。

    张胜忙恭敬地给完颜昌三人各斟了一杯酒。

    “诶,对了,张胜。你那边怎么样?唐安黎这人能不能搞下来?唐安黎是个人才,年轻有为,如果能为我大金所用,对我大金而言,将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完颜昌兴致勃勃地盯着张胜。

    张胜脸一红,讪讪地说:“他——”

    “这个人难搞,让师爷去策反他,有点悬。”颜正南摇摇头。“前段时间,他南下岭表去查张若语他们的身份。我担心他查出来,就派杀手在乌梅岭截杀他。结果,被该死的燕子青给破坏了,让他逃过一劫。”

    “一定不要让他查出来。”完颜昌口气坚决地说道。“否则,我们让完颜文康冒充张若语打进南宋朝廷的计划就要泡汤。”

    “放心,大帅。他已经查不了了。”颜正南捋捋胡子,得意地说。“张若语他们的尸体都被烧化了。唐安黎就是想查,也彻底地没有线索了。”

    “那就好。”完颜昌说。顿了一顿,他又问:“他是如何知道张若语他们是岭南人的?我记得我杀张若语他们时,已经把他们的头都砍掉了,还把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拿走了。”

    “这就是唐安黎的过人之处。”颜正南说。“他竟然通过一颗丹药,顺藤摸瓜,最后查出了死者的身份。”颜正南的口气里,无不包含着对唐安黎的钦佩之意。

    “什么丹药?”完颜昌紧紧地追问道。

    “就是我们在岭南罗浮山冲虚观炼给南宋皇帝的那种丹药。”颜正南回答。

    完颜昌沉吟片刻,恶狠狠地说:“这种人,要立刻杀掉。他竟然连皇帝在冲虚观炼制丹药这种绝密的事都知道。天底下还有什么事他不知道。太可怕了。要尽快除掉。否则就是后患。”

    颜正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他从岭南回来后,我就想杀掉他。但美丹第二天就忽然来对我说她怀了唐安黎的孩子。如果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所以,我一直不敢动手。”

    “诶——”完颜昌恨恨地说,“美丹糊涂啊。怎么能和一个宋人——”

    “这是我教女无方,应该怪我。”颜正南歉疚地说。

    “还有谁知道丹药的事,除了张若语和唐安黎?”完颜昌严肃地问道。

    “应该没有谁了。张若语已死,只剩下唐安黎了。”颜正南说。

    “张若语的养父荣武仁知道。就是他出重金向明法道长求购丹药的。”张胜补充说。

    “那立刻派人去杀了荣武仁。”完颜昌凶神恶煞地说。“我们千万不能让丹药的事流传出去,一定要严格封锁消息,尤其不能让赵构知道。否则,我们想通过丹药控制赵构的计划也要泡汤。我好不容易才从天竺得到这种容易成瘾的叫罂粟的药。这可是我们控制赵构的千载难逢的机会。秦丞相这边一定要做好封锁消息的工作。”

    “好,大帅放心。我绝不会让此事走漏半点风声。”秦桧信誓旦旦地说。忽然想到了什么,秦桧又道:“怎么耶律文康还没来?信上不说要我们在今天这里等他,他有重要的情报需要向大帅报告吗?”

    “秦丞相,不是耶律文康,而是张若语。”颜正南纠正道。

    “对,对,是张若语。”秦桧谄笑道。

    “按道理,应该来了。”完颜昌说。

    “不是应该,而是已经来了。”忽然有人在外面冷冷地说道。

    紧接着,门砰地被撞开了。一个人闯了进来。来人被五花八绑,嘴也被封住,咿咿呀呀地挣扎,不是别人,正是假张若语。

    完颜昌等大惊,本能地站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白衣公子进来。白衣公子后面跟着三个人。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唐安黎、颜美丹和燕子青。

    秦桧大恐,扑通地跪下,叩头道:“微臣参见普安郡王。”

    原来白衣公子正是普安郡王赵昚,宋高祖赵匡胤的八世孙。

    “秦丞相不必客气。快快请起!”赵昚连忙微笑地扶秦桧。

    完颜昌等三人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尤其是张胜,面对唐安黎难以置信的目光,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几位不必紧张,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赵昚微笑说。“只是你们的这位同仁在我大宋犯了命案,按律当诛。所以,就得罪了。”说罢,赵昚朝燕子青努努嘴。

    燕子青当即拔出剑,一剑结果了假张若语的性命。

    完颜昌等看得目瞪口呆。

    当天下午,回到县衙,师爷张胜扑通地跪在唐安黎面前,羞愧不已。

    “其实,我早就对你产生怀疑了。”唐安黎幽幽地说,无限伤感。“上次我们去岭南,在乌梅岭遭到截杀。当时,我就想,那些杀手怎么会知道我们会经过乌梅岭呢?我们的行程,可是绝对保密的。除了你我,无人知道。于是,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你泄露了我们的行程。所以,这次去京城,我才没有要你同我去。”

    “对不起,大人。”张胜万分内疚地说。

    唐安黎把他扶起来,苦笑道:“我不怪你。毕竟我们是两国人,各为其主。只不过,我一向视你为兄长。当我知道你是完颜昌安插在我身边的间谍时,一时难以已接受,还有些伤感。如果你不是金国人,我想我们会是最好的搭档。”

    “你放心,大人。我回金国后,绝不会再踏入大宋半步,也绝不再做危害大宋的事。”张胜斩钉截铁道。

    这时,一个衙役进来报道:“大人,颜小姐求见。”

    在县衙后花园里,唐安黎见到了颜美丹。啪的一声,颜美丹劈头就狠狠地甩了唐安黎一记耳光。“骗子!”颜美丹怒道。“燕子青来和我说,你被金人绑架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就按你在信中所说的去找赵昚来救你了。没想到,你原来是想让赵昚来给我父亲和完颜昌下马威的。”

    “对不起。”唐安黎歉疚地说。“我是大宋人,有些事情必须得去做。如果我连国都不爱了,你还会觉得我爱你吗?”

    “爱国,你就要骗我吗?就要利用我吗?”颜美丹厉声责问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赵昚,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求他?你可知道,我给他下跪了,他才答应来救你。是不是,当年他来我家向我求婚,被我拒绝了。你觉得他受到了羞辱。所以,你就想替他报仇,羞辱我吗?”

    几年前,颜美丹的姐姐嫁到京城去。颜美丹作为伴娘,也一同去了京城。婚礼上,普安郡王赵眘与颜美丹邂逅,对她一见倾心,便托人做媒,上颜家去求婚。但被颜美丹无情地给拒绝了。为此,赵眘觉得很没面子,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此次颜美丹去求他来就唐安黎,赵眘一口回绝。颜美丹为了救心上人,不得不给他下跪。赵眘才勉强答应了。

    “不是,绝对不是。”唐安黎辩解道。“秦桧卖国求荣,却还官居宰相。当今圣上,是何等的昏庸。为了自己的皇帝宝座,不仅重用秦桧之流,还杀害了岳飞元帅,自毁长城,害得大宋丧失半壁江山。圣上无子嗣,有意把皇位传与太祖的后代。普安郡王为太祖的八世孙,很受圣上的宠爱,所以将来很有可能得继大统。我就是想让他看看圣上的昏庸,希望他竟来不要重蹈覆辙,把当年太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白白断送掉。我知道普安郡王喜欢你。别人去请他,很难去请得动。只有你才请得动。”

    颜美丹扭转身子,走到一边,沉吟片刻。“好了,我也不想和你吵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怀孕了。明天,我就要和我父亲回中都了。南宋朝廷已经下令驱逐我们。我父亲是大金国的王爷。你如果愿意和我走,我就去求他,让你和我走。”

    唐安黎低头寻思片刻,语气坚决地说:“我不会走的。我是大宋的子民,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

    “那就随你便!”颜美丹冷冷说道,瞪了唐安黎一眼,怫然而去。

    一个月后,朝廷忽然下旨,以贪污罪将唐安黎贬为庶民,流放岭南。

    而大奸臣秦桧,则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依旧高居相位,权倾朝野,直至死去。

    十几年后,高宗皇帝退位,禅位于赵昚,是为宋孝宗。孝宗皇帝很快就下旨,恢复唐安黎的官籍官爵,并拜他翰林院大学士,参预机务。在唐安黎等大臣的倾力扶持下,孝宗皇帝锐意进取,励精图治,并平反岳飞冤狱,起用主战派人士,锐意收复中原,开创了南宋的乾淳之治。

    政事之余,赵眘喜欢和唐安黎品茗闲聊。一天,唐安黎忽然问赵眘:“陛下,当年您既然知道秦桧卖国求荣,为何没有向太上皇揭发他?”

    此时,高宗已为太上皇。

    赵眘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你说呢?你觉得太上皇会真的不知道秦桧卖国求荣的事实吗?其实,我没有揭发他,和你被流放岭南,两者的道理,都是一样。可能你不知道,当年,就是我请求太上皇把你贬为庶民,流放岭南的。”

    说罢,赵昚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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