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抗日战争史的读者对“驼峰航线”应该不会陌生。它是二战时期中国和盟军一条主要的空中通道，始于1942年，终于二战结束，为抗击日本法西斯作出了重要贡献。

1942年，日军攻下了缅甸仰光，随即攻占了中缅公路南端终点的重镇腊戍，使中国与盟军联系的最后通道——中缅公路被切断，一切物资供应被迫中断。当时的美国总统罗斯福命令：“不计任何困难，必须开通到中国的路线。”

然而，地面、海上都无路可寻，唯一的办法是开辟空道。于是，从印度的阿萨姆邦到中国昆明和成都的航线被打通了。航线全长500英里，位于高海拔地区。山峰起伏连绵，飞机只能在雪峰山谷间穿行，航线看起来犹如骆驼的峰背，因此得名“驼峰航线”。

航线上的崇明男儿

很多上海人都不知道，在“驼峰航线”众多飞行员中，有一位名叫龚式忠的崇明籍飞行员。

龚式忠生于1913年，出身书香门第，兄弟四人均学有所成。他本人毕业于中华无线电学校第二届高级班，精通无线电技术和英语、俄语等多国语言。抗日战争爆发，年轻的龚式忠和无数热血青年一样，投笔从戎，凭着自身无线电技术和语言优势成了一名空军报务员。

战争年代，远离家乡和亲人，龚式忠只能将自己的照片寄给亲人，并在照片背面写下两句诗寄托思念：“问君何所思，问君何所忆”。

1943年12月18日，龚式忠与另外两名机组人员驾驶中航83号c-47运输机，载着供应作战的汽油飞越“驼峰航线”，在做仪表降落时不幸撞山坠毁。2005年出版的长篇纪实文学《驼峰航线》根据多位机场地面人员的回忆记录了当天的场景：

那天雾太大了，看不见跑道，飞机只能在机场上空盘旋，他们想找个云缝下来……在航线上，他们已经受到了日本零式机的追杀，幸亏及时摆脱，钻入云中……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只觉得天塌了下来，山崩地裂，飞机撞上了山峰，燃起的熊熊大火和滚滚浓烟整个宜宾城都能看见。那火直到晚上才熄灭，现场连一个囫囵点都没有，都是烧焦了的碎条条，东一块、西一块，还有挂在树枝上的，红鲜鲜的。他们原本早可以跳伞，但就是珍惜满载的那些汽油，历经磨难才把油运到这里，再让他们跳伞谁舍得啊……

英雄魂断他乡。在江苏南京紫金山北麓王家湾，有一座始建于1932年、1995年重建的航空烈士墓。原国防部长张爱萍题书“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碑上镌刻了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3306名航空烈士英名，其中就有龚式忠的名字。

名副其实的“空中生命线”

“驼峰航线”准确地说有三条，除了最早通航的由印度阿萨姆邦的汀江到昆明的航线，中航公司在1943年10月和1945年7月又先后开辟了汀江至叙府、汀江至泸县两条航线。

这是世界战争空运史上持续时间最长、条件最艰苦、付出代价最大的空运航线之一。飞机飞行经常碰上恶劣天气，雨季空中能见度很低，雨季过后会出现多变的上升、下降气流和强劲的季节风，强劲的逆风有时达到每小时150公里以上。飞行过程中还会遇到严重的结冰，受到低气压和冰雹、霜冻等天气的困扰。加上日军凶猛攻击，即使最有经验的飞行员，也不能完全保证飞行安全。

在这条航线上担任运输飞行任务的是美国陆军航空运输总队和中国航空公司。中美航空队员们冒着生命危险，一刻不停地往返于印度和中国。尤其是中国飞行员，尽管他们操纵过若干种类的飞机，但并不擅长依靠仪表飞行，对空运使用的大型美制运输机也不很熟悉。但是机组成员很快掌握了操作技术，并克服时间紧、任务重的问题，和美国飞行员一道“多拉快跑”，有的机组甚至一天飞三次往返。地勤人员为了克服备用零件不足的困难，有时捡回飞机残骸上的零件以维修飞机。

从1942年到1945年，“驼峰航线”几乎成为盟军物资运入中国的唯一通道。据记载，1944年10月，驼峰空运队每天飞行297.8架次。1945年6月，驼峰空运平均每天飞行622.4架次，平均每一分钟就有一架飞机飞过。

美国记者白修德和贾安娜曾这样形象地描述：“你躺在昆明机场跑道旁边的草地上，仰望天空，除非到大雨天实在无法航行，任何时候都能看到从c-54式和b-24式到l-5式和l-4式的各种飞机一起拥挤在半空中。这个机场上的马达吼叫声从未停止过一分钟”。

在3年多的时间里，“驼峰航线”一共将80多万吨物资空运到中国（援助中国的物资81%是通过“驼峰航线”空运的，其中10万吨为驻华美军自用)，这些物资包括武器弹药、医药及医疗器材、车辆及各种机器设备和军用被服等。中国方面则利用“驼峰航线”把15余万吨的物资运到境外，其中包括钨、锡等中国特种矿产品和战略原料，主要用于维持西南大后方的战时经济。

人员运输方面，在缅甸战役中败退的中英军和难民，从中国云南到印度接受军训的中国军队，从印度到缅北、英帕尔参加战斗的中美英盟军，从印度、缅甸和云南到湖南芷江等地参加战斗的中国军队，总计有数万人经由“驼峰航线”被运往各自的目的地。

日军在得知“驼峰航线”后，派战斗机从缅甸密支那起飞，拦截没有防御能力的运输机。担任护航的是美国陆军驻印度的第10航空队和驻中国的第14航空队。据统计，仅在“驼峰航线”开通时至当年年末的半年中，飞虎队为“驼峰航线”护航就击落日机149架，击毁日机85架。

1943年3月，“驼峰航线”开通16个月后，美军将“驼峰航线”的指挥权正式交给飞虎队司令长官陈纳德。从此以后，“驼峰航线”与飞虎队同在陈纳德的指挥下，逐渐融为一体。到盟军反攻夺回密支那后，“驼峰航线”的安全才彻底得到保障。

“驼峰航线”的运输量在1945年7月达到最高峰，一个月运输物资71042吨。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空运量迅速下降，到了11月30日，“驼峰航线”空运正式结束。据统计，在长达3年的艰苦飞行中，中美双方参加“驼峰航线”空运工作的人员共有84000多人，美国空军在“驼峰航线”上共损失飞机468架，牺牲和失踪的人员达1579人；中国航空公司共飞行了8万架次，牺牲飞行员168人，其100架运输机先后损失达48架，损失率接近50%。

栏目主编：张骏 文字编辑：周程祎 题图来源：新华社资料照片《跨越驼峰的飞行》

来源：作者：周程祎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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