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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变》导读

谨将此作献给自治区成立七十周年。

这是一部反映内蒙古人民决死抗战的长篇巨著，这是一部诠释和平、反对战争、永恒人性的多彩乐章。激烈的民族对抗、多情的人性碰撞、缠绵的异域恋情，使内蒙古人民的良知和理性在弹雨和人性中抒发。战争，使人民精神升华、灵魂“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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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零年出生。中共党员。内蒙古师范大学第二期文学艺术研究班毕业。原内蒙古作家协会秘书长、副主席。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诗人和书法爱好者。中国将军部长书画院内蒙古分院常务副院长，中国观网华北书画院常务副院长、内蒙古国学研究会常务副院长，内蒙古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内蒙古诗词学会顾问、内蒙古通俗文艺研究会顾问、内蒙古公共关系协会副会长等职。

著有长篇小说《狼烟血光》、《青山风骨》《长钩流月》抗战三部曲。共一百二十万字。另著有历史长篇小说《宇文泰》，反腐长篇小说《怪变》，反映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长篇小说《桃花滩》等九部。还著有中短篇小说集《人》、《奇缘》、《父子杀戮》、《田彬作品选》等六部，总计字数五百万。尚有三十集电视连续剧两部，诗词集一部。

第七章

李大牛七岁就拿着羊鞭子放羊。羊这牲口，不急不躁，慢慢悠悠，走走停停。要领着一群羊进山，磨磨蹭蹭没个利索样，再急的性子也会磨没了。李大牛习惯了那种慢悠悠的步子，走起路来还歪斜着头，驼着腰。那天他去主席台上领锦旗也是这副德行。

营长好几次警告他：“李大牛，你已是一名连级军官，走路时要抬头挺胸，快速敏捷，不能拉着骆驼又放羊！”

“惯了。嘿嘿！”李大牛嬉皮笑脸的。

“立正！”营长命他立正。他歪歪扭扭立了正。

营长使劲踢他的脚，使他两脚变成八字形；又用手掌砍他的背，使他挺胸直腰，说：“以后见了首长，要立正敬礼，战士给你敬礼，你要还礼！军人说话，不许嬉皮笑脸、嘻嘻哈哈，面孔要严肃，口气要严厉。”

李大牛挎个小手枪，到各班各排去转，战士一见，“啪”一个敬礼，他不敢还礼。因为他不知用哪只手还礼，也不知这手往哪儿举，弄错了怕战士笑话。他看别人是用右手敬礼，他就在自己右手手背上吐口唾沫，用指甲抠抠，抠去手背上的污垢，露出了白色的皮肤，他心里默默想：对，就用这只白手敬礼。可是，变一个方向，他又搞不清楚了。仔细一想，不管变成哪个方向，还是用白手敬礼。他只顾学敬礼，就忘了抬头挺胸，而注意了抬头挺胸，就又迈起了放羊的步子……整个身体僵硬得像一台很不协调的机器，怎么也不能收放自如。

他干脆跑到西壕里头，一个人练走步，练敬礼。他还不会打枪，请教别人吧，又担心人家讥笑他，连长连手枪都不会打。

他练了会儿走步和敬礼，就把那支枪掏出来捣鼓，左看看右看看，翻过来掉过去看不明白咋开枪，咋射击。那小手枪的扳机还不如小娃子的鸡鸡粗，连自己半个指头都放不进去，真来个敌人，怕是连烧火棍都不如。但别人看见小手枪都羡慕得张嘴巴！

他正在西壕琢磨他的小手枪，有三个战士向他跑来，走到跟前，一齐给他敬礼：“报告副连长，连长找你！”

“好！”李大牛回答着，马上给战士还礼。先还了一礼，接着还第二个礼时，战士们扭头跑了。这怎么行呢？他就喊：“站住！”三个战士扭头站住了。看见李副连长赶上来，又一起打了敬礼。李大牛急了，就说：“别敬礼了，我刚才还有两个礼没还呢！”他连新礼带旧礼“啪啪啪”连着打了五个敬礼，正好就不欠了，这才以长官的口气说：“以后等长官还完礼再走！”三个战士一齐弯腰大笑。他忽然想起了营长的训导，亮起嗓门喊：“立正！”三个战士立即抬头挺胸，五指并拢。

李大牛训道：“军人说话，不许嬉皮笑脸，嘻嘻哈哈，听见了吗？”“听见了。”三个战士又打了敬礼。

他刚还了一个礼，战士们掉头又跑了，气得他直踮脚，说：“怎么又不用还了！”

回了连部，自然又有一群一群战士给他敬礼，他加快速度还礼，一秒钟五个礼，几个战士掉过头笑他笨。

胖连长没给他敬礼，他就想，他不给我敬礼，我就不还！

胖连长没在意，说：“李副连长，你捐献的武器是全团最先进的，又武装了一个连，刚才团党委决定让我去那个连当连长，让你当这个连的代理连长，全连的责任可都由你担上了！”说着，郑重递上了任命书。

“啊呀，这可不行！”李大牛连连摆手，“这我闹毬不了！”

胖连长满脸严肃，自己主动立正，向李大牛打了个敬礼。李大牛也学着胖连长，打了立正，还了一个礼。

胖连长不吱声，胖脸蛋子耷拉到了嘴唇下。李大牛又想起自己是个军人，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不能说“闹毬不了”。

他说：“报告连长，我错了！”

胖连长松了松脸，把连指导员和各排长叫到一起，要他们多支持新连长的工作。

当天，胖连长就到那个连上任去了。

李大牛简直是狗吃刺猬——没个下口处。全连工作怎么抓，一点经验也没有，就求指导员说：“这里除了我，就数你的官儿大。可我是个农民，连枪还不会打呢。你先带起连队，让我学习一阵子。”

指导员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同志，笑眯眯地说：“你放心，我们荷兰佬（河南佬）会帮你的，你也会很快熟悉的！”

部队进村已有半个月了。半个月来，一直紧张地进行着军事训练。这支队伍里，不仅李大牛和李安是新兵，大部分战士也刚从山西、河南、河北的学校出来，年岁小，没行过军，没打过仗。从一早到晚上黑洞洞的，背着二十斤重的背包跑步、爬行、射击、刺杀，该有多累？有的战士跑步时，跑着跑着就睡着了。晚上，还要在院子里睡觉。虽然全村百姓都知道这是一支仁义之师，都愿意让战士挤进屋里一齐睡，但部队有纪律，没有特殊情况，不许打扰百姓的正常生活。眼看进入小雪季节，天也寒了，地也冻了，村里人心疼不过，半夜悄悄地把战士拉进屋子里暖和暖和，第二天一早再悄悄放出去。

李大牛当了连长后，心疼下头的战士，一到半夜就命令他们挤进乡亲屋子里，哪怕打地铺也比外边舒服，实在挤不进去了，只能在屋檐下拢一堆火睡觉。

今天，空中飘起了清雪，干冷干冷的。

大牛想动员一下李财和他媳妇，让他们都归到李善义那屋里去，这样可以腾出一间房让给二十几个战士。可是，李财歪头撅嘴道“不，冻死活该，谁让他们不让我参军！”

“那是咱家人不同意，咱李家全当了兵，老人和土地谁管呀！”

“你们都去光荣啦，让我侍候家？”

“你个毬大的东西！”大牛一急，农民的面孔就露出来了。

“你骂人，违反纪律！”

“毬个纪律，今天爷打死你个王八蛋！”大牛毛了，忘了自己是军官，摘下皮带就向李财抽去。这王八蛋嘴不值钱，为此不知挨了多少打，但他比兔子还机灵，见大牛皮带抽来，跳下地向院子冲去。跑到了营部，找见营长，说李大牛骂部队纪律是毬纪律，还用皮带抽他。

大牛自从入了伍，就觉得自己是个兵了，是个兵就得在兵营里生活，晚上也和士兵们睡在院里，也不管自己的媳妇怎么想他。大牛骂了李财，枣枣就满村乱说，说大牛当了连长，部队里那么多女的，他还不是要休老婆？这话又传到红姑这个全村不省油的灯盏那里，经过加工夸张，说李大牛已和女兵混上了，已经把老婆休了。大牛只顾忙乎队伍里的事，哪能听到这些，大牛媳妇听了这话，大哭着去找大牛。

大牛差些气炸了肺，找到了李善义的老伴说：“婶子，不是我说，你要再护你那个二小子，他可就快挨枪子儿了！还有他那媳妇，长的甚臭嘴，甚乌鸦说甚，她和红姑一样，迟早得被人把舌头割断！”

大牛又对媳妇说：“你不要哭，我李大牛快要讨吃时你嫁给了我，我能休了你吗？回你妈那儿挤一挤，给战士们腾个房，你不看看战士们被冻成甚样了？可怜可怜他们吧！”

大牛送走媳妇，把睡在外边的弟兄们都打发进自己的家，安排完这些后，就去找营长。他跑得急，到了营长跟前才打了个敬礼，差些把营长的兔皮帽子打翻。

“干什么去了？”营长口气非常严厉。

“我安排战士们的睡觉问题，有的战士都冻伤了。”大牛说。

“你骂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什么？”营长问。

“对，我是急了。我们农村人一急了，毬蛋就全冒出来了！”

“你是连长，部队又授予你虎胆英雄的称号，你就这样对待你的荣誉吗？”营长左一个“吗”右一个“吗”地责问。

“我也是为了荣誉才这么做嘛！”李大牛又急了，踮着脚。

“立正！”营长立即喝道。

李大牛马上意识到自己又犯了纪律，啪地双腿并立，五指并拢，挺胸抬头，打了个敬礼，说：“报告营长，我错了，不该踮脚！”

营长转怒为喜，道：“这还可以，不过，你必须写书面检查，深刻剖析思想根源。明天把检查交上来。”

“是！”李大牛已明白，部队里的事，办不办先得答“是”，必须先答应下来，慢慢再说，根本不能当面对抗。

回连部的路上，他难坏了，全村没几个识字的人，私塾房包先生只会满嘴念猫经，谁也听不懂，再就是李财念过三四年的书，但怎么能和他张口？

他回到了连队，布置了值岗轮岗，悄悄换了新口令，发现李安又不在了，心想，肯定又追豆豆去了，如果连这个弟弟都管不好，我这连长可不好当了。现在，豆豆和女兵们都在李家住着，一是给李善义老伴打针治伤；二来，李家人也知道李安爱上了豆豆，生拉硬拽把人家留在家里，也为李安培养个感情。

大牛去了李发家。李安果然在女兵堆里泡着起哄，既不起立，也不敬礼。大牛就大喊了一声“立正——”，把全屋子人吓了一跳，所有的女兵都迅速站起来，给李连长敬礼。李安咧着嘴，嬉皮笑脸，慢慢腾腾打了个立正敬礼。但五指握着，像小猫伸出爪子挠了挠脸。李大牛又冲着李安喊了个立正，李安才抬起头挺起胸，重新打了个立正。大牛也还了礼，然后喊道：“李安！”

“到！”

“立即回连队站岗！”李大牛完全是连长的口气。

“我是通信员！”李安狡辩。

“我今天就罚你当哨兵！”

“是！”李安立正并大声回答。

“以后，能不能办，必须说是，不许说不！”

“是！”

“对！”

弟兄两个一前一后，迈着军人步伐出了门，回了连部。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