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苏13 雪堂感悟：人生的藩篱到底是什么？

雪堂之内，苏轼继续与不请自来的“客”对话，这番对话，已经从最初的“隐与仕”，引申到了对于名利的探讨。

“客”仍在滔滔不绝，拿出了各种奇思妙想的比喻——

你要学会收敛自己的（小）聪明，刺猬平时蜷缩成一团，只有一两根刺露在外面。

你看那风有形状吗，那影子能捕捉吗？这些都是小孩也懂的道理。人的名声，就像风与影，虚无缥缈，你却偏偏贪恋这些。

（名之于人，犹风之与影也，子独留之。）

这一番话，正是苏轼谪黄两年来最大的感悟，借“客”之口，写了出来。

我们必须要将《雪堂记》与几个月后苏轼的两篇赤壁赋连在一起看，才能更深刻地理解前者的重要性。

正是因为元丰五年春天的灵魂独白，让苏轼彻底冲破了心灵的藩篱，走出两年的羁绊，才有了这年秋冬赤壁之下的那两篇神仙文章。且摘两个片段——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这是七月时苏轼的感悟。

到了十月，苏轼夜游赤壁，年近五十的他，真的来了一次“老夫聊发少年狂”，挽起衣袖拨杂草踏险石攀悬崖，突然见到一只翅如车轮一般大的仙鹤跨江而来，长鸣而去。

这一夜，苏轼回到家就寝后，做了一个梦，梦里遇到了一位道士，道士问他：赤壁夜游开心吗？

苏轼恍然大悟，那只仙鹤就是你的化身吗？

彼时，苏轼对于“散”已经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归隐，不再是一种挣扎，而是一种向往。微信公众号：无犀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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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元丰五年春天的雪堂，苏轼与“客”的对话仍在继续。

“客”对苏轼讲，你就是因为太在乎功名，锋芒毕露，蠢笨的人见你这样都会担心，聪明的人见你都会打压。现在，让我带你逃出这藩篱吧。

苏轼初到黄州时，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远离权力中枢的地方，早已不在藩篱之内，但身体上的归隐，却无法抑制那具灵魂对于“拘”的下意识的向往。

这里，有一个更加深邃的哲学命题：

人生一世，到底，我们是被什么东西束缚？又被什么东西所左右？

“夫势利不足以为藩也，名誉不足以为藩也，阴阳不足以为藩也，人道不足以为藩也。”

人生的藩篱到底是什么呢？

“客”一口气提出四个反问：

难道是功名利禄吗？

难道是名声赞誉吗？

难道是生老病死吗？

难道是品行道德吗？

这样犀利的排比句，怎么可能是潘邠老那样年轻的后生能说得出来的？当然就是苏轼模拟“客”的口吻自说自话了。

其实，苏轼对于人生的藩篱，已经有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人生真正的藩篱，来自于内心。

所谓鼻观口、口对心、心启智、智生纷纷扰扰。

正是因为你（苏轼）太聪明，想法太多，话又太密，祸从口出，说出的话支配着你的行动，让你在别人看来，像个醉汉，像个狂徒，无论别人怎么制止与阻拦，你还是那样聒噪，身体无法受控。

所以，只要你的心意不改，本性不移，就无法真正地逃出藩篱。

说到此处，“客”的话锋一转，指着身处之地说：你建造了这个屋子，又在墙上涂鸦画雪，真的是想要修身养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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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赏，再见

无犀 原创

《重新认识苏东坡》是我自2021年起之日更文章，以地点或事件为节，每月讲述苏轼人生片段，不求全，但求心与坡公片刻共鸣。

苏学已是显学，我不乞更多新颖之贡献，但求世人了解、理解苏轼这样一具历千年而不朽之伟大灵魂，已不枉余生每日之“苏写时间”。

是为日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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