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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英国诗人拜伦勋爵有一天觉得自己脸色有些苍白，于是当即宣称自己情愿死于肺结核。

在19世纪上半叶的欧洲，肺结核声誉良好，甚至成为不少时尚人士和有品位人士的临终选择。这与其症状不无关系：它没有天花的化脓性疱疹，也没有霍乱的肠道性失控；而是高贵而悲剧性地逐渐消亡。这样的场景为艺术家和作家提供了创作灵感，尤其是小仲马的长篇小说《茶花女》和朱塞佩·威尔第的歌剧《茶花女》。不过，事实证明，拜伦并没有死于肺结核，而是在希腊死于不明原因的发热（疑似为疟疾）。但他的同行诗人济慈却在25岁时替他实现了“愿望”。

随着肺结核的不断蔓延，人们对它的看法也渐渐变得更加现实。到19世纪中期，欧洲四分之一人口的死因都是肺结核，它波及所有职业和社会阶级；但正如大多数传染病一样，它往往更青睐劳工和洗衣女工，而不是浪漫的诗人。

结核病是由结核分枝杆菌引起的一系列疾病的统称。这种疾病会影响人体的任何部位，包括腺体、肾脏、骨骼和神经系统，但通常会攻击肺部，因此一般被称为“肺结核”。人类是结核分枝杆菌的主要宿主和长期宿主，但在世界上的某些地区，牛、獾和猪等哺乳动物也会成为宿主。结核分枝杆菌在自然环境中没有栖息地，但被认为与多种宿主共同进化了数千年。牛分枝杆菌主要感染牛，但人类也可能感染牛结核病，通常是通过饮用带菌的牛奶。

虽然结核分枝杆菌是引发肺结核的必要条件，但它并不是唯一因素。年龄和遗传基因，以及过度拥挤的居住环境、恶劣的工作环境和营养不良都会造成巨大影响。肺结核虽已攻击人类数千年，但只有当人类开始在城镇中拥挤、呼吸、咳嗽或向对方吐痰时，才会意识到其作为“连环杀手”的真正威力。18世纪，这种传染病在世界各地大规模暴发，而受影响最严重的正是进行城市化和工业化改革的国家，如英国、美国、意大利和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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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为宣传肺结核和婴儿死亡率运动的海报，1918年（图源：《致命地图》）

古往今来，医生们在不断尝试发现这种疾病的病因并找到治疗方法。然而，重大突破直到1882年才发生，当时德国医生罗伯特·科赫发现了结核分枝杆菌，当他宣布这一重大发现时，同时也提醒其他科学家须注意肺结核的巨大危害。正如科赫所暗示的，当时这种疾病似乎已经变得“形影不离”，人们早已见怪不怪，把它当成生活中最普遍的现实。

然而，与此同时，一种新的治疗方法正日渐受到青睐。医生们发现，某些肺结核患者的病情会自行缓解，有的甚至终生不再发病。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如果人体本身有战胜疾病的能力，那么通过健康的生活方式来增强身体素质应该是有意义的：健康的膳食、充分的休息、合理的锻炼，最重要的是新鲜的空气。因此，在20世纪早期，疗养院运动开始兴起。患者会去肺结核专科门诊就诊数周或数月，在尽可能纯净干燥的户外生活，这些条件使得瑞士的阿尔卑斯山脉成为全欧洲最受欢迎的地方。

起初，只有富人才能负担得起疗养院的服务：许多瑞士诊所更像是拥有美食烹饪和娱乐设施的五星级豪华水疗中心。在英国疗养院成立后，才开始提供更多的基础服务，甚至有些疗养院是由慈善机构资助建立且专门面向劳动阶级的，后者疗养的重点是教育，而非美食。病人会接受一个月左右的治疗，接受健康的生活指导，然后带着工作休息时间表、膳食菜单和清洁指南离开疗养院。

疗养院热潮之后，日光疗法开始涌现，其同样强调健康的户外生活方式。瑞士医生奥古斯特·罗利尔在阿尔卑斯山开了一家新型诊所，拥有朝南的阳台、可滑动的玻璃墙和可伸缩的天花板。每天清晨，病人都会被推到阳台上，逐步接受更多阳光的照射。很快，“晒黑”在当时变成了一种新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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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结核的日光浴疗法

进入20世纪后，肺结核开始在发达国家日益减弱，但这一趋势与新鲜空气和阳光毫无关系。首先，肺结核诊断方法的问世让患者可以尽早被诊断和隔离，从而有助于遏制疾病的传播。活动性肺结核的症状在前几个月表现很轻微，但此期间若不经治疗，一年时间内会感染10-15人。其次，在城市内开展的贫民窟清理行动改善了过度拥挤的居住环境，同时有助于降低感染率；而对牛奶进行巴氏消毒和扑杀病牛的措施也扼制了牛结核病的发病率。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疫苗（尽管目前对卡介苗的疗效仍存在争议）和特效药（抗生素）的研发。

（本文节选自《致命地图：席卷全球的重大传染病与流行病》，好·奇文化 |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3年3月出版）

作者：【英】桑德拉·亨佩尔

编辑：袁琭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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