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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让一只猪与猪妈妈之间的故事，绵延15年，至今依然能够戳中无数人的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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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戴天文

作为一只可能最为知名的小猪，麦兜在诞生的20年里，发生的故事始终围绕在他的幻想、朋友、同学、母亲之间，过得市井而渺小。然而，在2016年9月14日上映的《麦兜·饭宝奇兵》全新故事中，麦兜需要面对的是毁灭世界的大boss“屁屁怪”和插科打挥的“腊肠超人”。他终于成为“救世主”，虽然他研发的武器，只是一只电饭煲。

或许在其他动画电影中，拯救世界什么的当然是主人公的标配，但对麦兜、对麦兜的“父母”谢立文、麦家碧夫妇来说，让这只小猪从生活的琐事、幻想的故事中脱离出来，可谓巨大的突破。

这是麦兜系列的第七部电影（第六部动画长片），距离第一部《麦兜故事》上映已经过去15年。从《麦兜故事》的一鸣惊人，登陆东京电影节、芝加哥电影节等16个电影节，到2009年《麦兜响当当》在内地创造的7000万票房高峰，在这15年里，麦兜为了实现梦想，身份变了又变，幼稚园合唱团团员、伪彩票大奖得主、武当派学徒……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麦兜始终是那个与母亲麦太相依为命的小孩子。

是什么魅力，让一只邻家小猪甚至一度能从某方面代表香港？又是什么，让一只猪与猪妈妈之间的故事，绵延15年，至今依然能够戳中无数人的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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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年龄阶层的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合家欢”更像是一个伪命题，在如今的电影宣发中，更是被一部部无脑喜剧以及专供孩子的动画片滥用。

如何让一部动画片，同时吸引父母与孩子，在他们各自的审美品味中找到交叉点？好莱坞用《疯狂动物城》做出了一个很好的示范：讲一段简单的故事，让孩子看萌动物，大人看世界观设定、现实隐喻、经典桥段等等。可惜，如此高质量的技术以及迪士尼独特的故事基因，让咱们中国电影人只可远观而难以模仿。

在隔壁香港影坛，《麦兜故事》系列，反而呈现了与好莱坞不同的另一种可能。在电影中，画面技术退居二线，故事依然相对简单，但背后饱含着的情绪，足以成为其杀手锏。

虽然麦兜从诞生起，就无时无刻不在表现蠢萌气质，但纵观麦兜系列电影，天真的麦兜在不少桥段上，都能用一次次的“蠢事”让大部分观众捧腹大笑，其实电影整体的气质，无不是稍显忧郁的。即便在麦兜的日常生活中，愿望就是很朴实的吃美食，或者参加合唱团，他都“想得而不可得”。而这一点，在上一部《麦兜·我和我妈妈》中集中爆发，甚至让观众直面了麦太的死别（麦兜口中的飞向太空）。

如此，形成了一副“小孩看麦兜会笑，大人看麦兜会笑着哭”的景象。不是“合家欢”，但能做到“合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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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也能成为自己的主角

小孩会笑很容易，但为何大人会哭？在麦兜系列中，诱发大人眼泪的，并不是某一句话或者某个行动，更像是在观影过程中带来的一种沉淀与反思，十分复杂。

麦兜正是香港小人物的代表。他生活在香港大角咀，一个在现代社会中逐渐被边缘化的老城区；家庭并不富裕，靠麦太一人做鱼丸勉强生活；不论在幼稚园还是生活中，他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只。

事实上，当我们在银幕中，看到麦兜在生活中烦恼蟑螂、麻将的嘈杂和怎么练也写不好的字时，甚至会将这部作品冠以“反成功”情结。这样的评价或许放在戏剧中在理，却忽略了一点，两位作者，仅仅是将普通人的生活放在了麦兜身上而已。

对草根阶级来说，生活本身就是一种修行。对内地年轻人来说是，对竞争更加激烈的香港年轻人来说亦如此。可在生活的修行中，并不代表平凡人就不能有自己的梦想与奋斗。这正是麦兜为我们所带来的。

《麦兜故事》里，麦兜正如那些年轻的草根，马尔代夫与鸡肉大包，足以成为小世界里梦幻般的存在。

在《麦兜·菠萝油王子》中，就算生活备受拆迁、街区改造而影响，麦兜依然可以在困难中，听着妈妈的故事，幻想自己置身于菠萝油王子的世界，在幻想中逃避现实，代表了草根阶级对社会变迁的无力感。

而在《麦兜响当当》里，为了“世界幼儿园武术大赛”，麦兜在麦太的带领下前往武汉“闯天下”，既没有学到真功夫，也没有因为祖先一千年动一秒的时钟响铃而获得胜利。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成年人，尤其是香港的成年人，在麦兜身上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生活。那些眼泪，或多或少，都会为自己无处安放的自我认同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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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而温情地活着

如果说麦兜象征着这一代香港年轻人，那与“习惯性失意”相伴的，就是港人们多年来不懈奋斗的乐观精神。

在麦兜系列里，麦兜与麦太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乐观精神。麦兜的乐观，是存在于他的天真无邪当中。

《麦兜响当当》里，他并不会惧怕武术大会里强大的对手，认为自己的太极可以获胜；他对唱歌也充满热情，在《麦兜当当伴我心》中，他相信一定能靠自己与朋友们组建的合唱团的努力，帮助学校经营下去。在别人眼中，“麦兜他不是低能，他只是善良”，在麦兜眼中，只要坚持下去，未来的生活一定充满着希望。

如果麦兜的乐观是建立在“蠢萌”之上，那麦太的乐观更像一种被生活打磨出来的执着。作为单亲妈妈，她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麦兜却是“好吃懒做肥头大耳”的小猪，可她依然将一切的爱都赋予麦兜，并没有怨言。

麦太知道麦兜总是犯错、闯祸、“霉猪手”，但她更愿意打心眼里爱着麦兜，在《麦兜我和我妈妈》里，就算明明反着买彩票一定中大奖，她也要买下麦兜选的号，最终她对麦兜表示，“全世界的人不信你，我也会信你；全世界的人不爱你，我也会爱你；我爱你爱到心肝里，我信你信到脚趾头里。”

《麦兜故事》中，没钱的麦太为了带麦兜去马尔代夫，用海洋公园和冰冻鱼，打造了“马尔代夫”。《麦兜我和我妈妈》里的她，也会故意告诉麦兜，其实早已中了大奖，现在的辛苦与节省，是为了在生活中保持低调。

这样的麦太，与无数普通的香港年轻人印象中的母亲相似。她们勤俭持家，又能在有限的资源里，用无限的爱与创意让孩子能够完成心愿。何况，麦太的“人肉相机”、穿着和服在家吃日料，根本就是不少人家里真实出现的桥段。

麦兜与麦太的乐观、积极和爱，是麦兜系列里一条不能最为坚韧的纽带。作为麦兜这只小猪的“成长史”，他的每一次成长、幻想、成就，都是在麦太的帮助下完成的。

这样深刻的情感，足以将原本更加属于香港青年及内地一、二线青年人的通感，扩大到广泛的家庭群体当中，尤其在单亲家庭，这个在内地逐年愈发增多却始终被冠以“悲剧”、“不幸”的群体里，更能感受到麦兜与麦太的乐观、积极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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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如一日的质量保证

对动画电影来说，基本的画质制作，是基础而重要的一环。借用郭敬明的一句话说，就是“没有质量的动画只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播两秒就散了。”

在国产系列动画中，除了喜洋洋、熊出没等少数“精品ip”，在制作质量上实在是难以恭维。比如已在去年播出第五部《潜艇总动员5：时光宝盒》的潜艇总动员系列，或者“洛克王国三部曲系列”里，不论画面是3d还是2d，人物的表情说话、背景的粗糙画质，实在难以令观众难以继续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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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点上，麦兜系列的画面质量如其票房一般稳定。虽然2009年上映的《麦兜响当当》制片成本不过300万，即便最新一部的《麦兜·饭宝奇兵》也只耗费1000万，但不论是人物的表情和故事中的背景，都能做到精益求精。在麦兜梦中，出现的元素统统来自他的生活经验。而麦兜与麦太的脸虽然只是由少数笔画构成，但他们的迷茫、快乐、生气、兴奋，都能通过表情而读出。

技术水准虽然受制于投资，麦兜系列难以做到好莱坞亦或《大圣归来》、《大鱼海棠》那样的画面水准，但只需真诚地打磨，就算只能用稍显简单的2d或3d画面，也足以用诚意，在画面中突出自身特点，将品质保持在较高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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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幼儿的话，想幼儿所想

幼儿园时，小孩子怎么说话？小孩子怎么想问题？

对一部主角还在上幼稚园的动画电影来说，这两点尤为重要。只有知道小孩子说话的风格，才能在桥段中用语言制造笑料；也只有明白小孩子思考问题的方式，才能让剧情顺利推进下去。稍有处理不慎，将会是灾难性的“少年老成”表述，基本也宣判了这部动画的死刑。

好在，谢立文、麦家碧夫妇给观众展现的，是一只有着童真的吃货小猪，会哼哼唧唧地对一件事唠唠叨叨，“大叔，没有粗面，就来一串鱼丸吧。大叔，没有鱼丸，就来一碗粗面吧”，也会对母亲有着简单的爱，想着“我希望能争气，让妈妈不会挤眼泪，不会有更年期。”

更会对一切新鲜知识有着发散思维，“为什么’橙子’叫orange呢？妈妈说吃橙子会通大便，’屙’，这个我明白，但’轮住’呢？还有那个，banana，香蕉啊，为什么雨伞会叫umbrella？那我um，那就um了条香蕉，最多我会’屙轮住’着，但为何会搞到下雨呢？”

这样的随性、发散思维和单纯性，才是真正的小孩子的所思所想。而观众观看整个电影的视角，也正是从此展开。

在麦兜系列中，现实与“意识流”之间的随意跳转，是重要的表现形式之一，比如麦兜的同学，都被他根据特征想象着成各种动物。

这一特质，尤其是在《麦兜，菠萝油王子》中展现。在电影中，菠萝油王子的故事由麦太讲述，故事的内核，是一段阅尽沧桑后，中年人对人生感悟的故事，甚至可以通过隐喻，解读成麦兜素未谋面的父亲麦炳的故事。而真正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这段故事在麦兜的想象中，表面上充满无厘头的爆笑故事。

也正是凭借这样贴近小孩子的叙述方式，才能将相对沉重的故事内核，用小朋友们都能接受的搞笑故事进行和谐得结合。

正是通过充沛且能够引起通感的感情、过关的技术品质加上对孩子心理的准确把握，麦兜在15年来能够从口碑到票房都做到双赢，更能在文化上成为香港的一个符号存在。

麦兜不仅能代表香港当代年轻人，对中国内地一、二线城市的年轻人来说同样如此。当内地动漫还在用大人的心理揣测孩子、执着于低幼市场，或者“打鸡血”大制作出类似《大圣归来》、《大鱼海棠》的“内地动画巨制”、妄图占领成年人市场时，或许可以看看香港的麦兜，从设定上感受到接“孩”气、在情绪上形成通感、画作呈现预算内的高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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