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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秋回到家里，有些心神不宁，今天的这场政策宣讲确实让她动了心，看着自己一双粗糙开裂的手，脚后跟裂开的口子，还有那一点点还不够庄稼本的收入。但村民们的实践经验在提醒她，这事做不得。她也和大家一样有着同样的隐忧，若是这果子赚不来钱，庄稼又没了，那这一家老小得喝西北风去。

她很想改变眼下的现状，但也不无隐忧。

她心情复杂地到地里挖了大坑，将分发的橘子树种下，愣神地看了它好一会，心中在想，这干巴巴的树干真的能变出钱来吗？

隔天，家里发生了一件事。是关于二姐的。

之前从城里来找她的那个略微秃顶的男人又来了，这次他借口说是二姐当初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将他的身份证拿走了，他是来给它要回去的。

二姐打心底要逃开这个男人，这次她很幸运，在秃头男人来到村口的时候，就被在小河边玩耍的侄子侄女给发现了，他们飞奔着回去告诉二姐那个男的又来了。二姐当机立断，立马跑到单独搬到山坡住的大伯家去了，同时告诫一家人要说她没在家，出远门了。

男子进门来，没寻着二姐，倒是看到了一个缩小版的冷秋。两姐妹长得很像，一样俊俏，只是二姐吃得胖了些。

冷秋的父母对二姐的事情烦透了，早早地躲了出去，家中只剩下冷秋一个人。她干脆利落地说二姐去走亲戚了。

男人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身份证。说自己在县城开了个茶庄，生意还不错，他的意思很明确，想要冷秋将他的话传达给二姐，留下些好印象。

男人说自己刚满三十岁，只是过早的秃头看起来年岁大了些，说自己认识二姐的时候是个穷小子，那时候她年轻漂亮，周围一群仰慕者，他在她的眼中仅仅是一个死缠烂打的癞皮狗，有一次二姐拿到了他的身份证，说如果再缠着她给它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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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秋对于二姐的行径大吃一惊，她知道依照她的性格，这身份证必然是给丢了的。

冷秋看着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姐姐不能去找，也知道姐姐不会和他认错，她断然也是不能替她认的。她反应过来，赶紧说让他进屋坐吧，这样子至少不让自己内心过不去。

“我看你和你姐长得特别像，你是回娘家来的吗？可惜你天天晒太阳，干重活，这要是在城里，肯定细皮嫩肉的，可有好日子过呢。”

冷秋听到他问起自己的事情，顿时心中气恼起来，她有些讨厌男子了。

“现在还是有很多到城里去打工的村里人，我看你们在家里太辛苦了，若是你也想出去，我可以带你去，可以到我的茶庄去上班，先从打扫卫生开始，之后再接待客人也是可以的。”

冷秋眼中亮起了光，可是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了，这怕是又一个满福，吹牛皮要上天的那种，连二姐都躲着的能有什么好的。

“我们这种庄稼的，手糙脚笨蛋的，怎上得了台面。”

男子看出的她的疑虑。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只笔，写了些什么递给冷秋，说这是自己的地址，如果她想来就给他写信。

冷秋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认字，看都没看就折起来放在口袋里。

男子看出了她的局促，觉得自己在这待下去也没劲，冷夏他必然是等不到了的。

“我和你说的话，你要告诉你姐啊，我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其实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她。当初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干得了庄稼活呢？”

男子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冷秋，随后叹了声气。

冷秋深刻体会到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同时也悲从中来，为自己不能拥有的生活。

“喊你姐出来看看，好不好，她想通了就让她给我写信，我来接她，别总窝在家里，真的，一切都变了呢。”

临出门前男子又站住叮嘱了一句。

冷秋看着这个不胡搅蛮缠，好好说话，适可而止的男子，先前生出的一点点恨意也消失了，反倒觉得二姐有些任性了，她不再是年轻时的模样，自己还带了睡觉时穿的衣服，怕人不走打算在大伯家过夜了呢。

冷秋拿着手里的纸条去找二姐，说了男子说的话。

她看着二姐的眼睛，感觉到了她的失落。

“哦，张刚是个非常老实的人，不会撒谎，我确实拿过他的身份证也确实被我丢了。我怎会知道他一个一穷二白，连件白衬衫都穿不起的穷小子怎会如愿做出些事业来呢。”

“他留下了地址，说如果你想去看看，就给他写信，他来接你。”

冷秋说着递上去了纸条。二姐和她一样只上过半学期的一年级，但冷夏在外多年，终究认识得多一些，只见上面的地址确实写着某某茶庄的字样。二姐的眼神更加的黯淡了。

二人回到家中，父母也回来了。父亲的脸上明显有些怒气，二姐没有理会，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老二，爹妈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你不能总是逃避啊，你这么呆在家里，钱总会花完的，我们也会老去的，你以后可怎么办。”

父亲说的是二姐，冷秋却觉得阵阵抽打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年多以来，自从知道了冷秋离了婚，每几个月就有媒婆上门来，对象要么是年岁大了的老光棍，要么是脑袋瓜不灵光或是手脚残疾的。冷秋感受到了现实的抽打，父母唉声叹气，只差没说出满福好歹是有手有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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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秋每每听到父母的这种语调就巴不得随便找个人走了，可冷静下来之后，她告诉自己绝不凑活过日子，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她干脆大大咧咧地走到媒婆面前，扬言自己不嫁人了，让她们不要再来了。

“怎的，你、你要当姑子去。”

“是的，当姑子去也不嫁人人了。”

媒人嘲笑着离开她家，从此家里就安静了，唯独父母的伤感更多了些。

二姐一整个下午都没出门，吃晚饭的时候冷秋看到她的眼睛有些肿。天生不怕事，不伤感的二姐好像也开始有些忧伤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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