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迷离夜

状态:

主演: 特莱弗·伊夫 乌迪·兰普 特雷沃·伊芙 汀斯利·安霍尔特 

导演: 乔治·米尔顿

语言: 欧美

首播: 1998(欧美)

更新: 2023-01-06 15:17

类型: 恐怖片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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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D
  • 剧情简介

    我怀孕了。

    可我只想要孩子,不想要孩子他爸。

    眼看肚子就要瞒不住,我干脆拉黑了对方,第二天却被男人堵在家门口,见他目光凝在隆起的小腹上,我满不在乎。

    「看什么看?吃胖了而已。」

    闻言,对方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我。

    「放心,我不需要什么营养费,也不会用这孩子的存在叨扰你,你只需要彻底消失——」

    不等我说完,他随即打断:「不行。」

    「这孩子,我也要。」

    "

    (一)

    事实上,孩子并不是我正牌男友的。

    当时我和于弼学顺顺利利交往了两年,眼见就要进入谈婚论嫁的环节,婚纱都买了,他忽然对我不冷不热起来。

    只是态度游离也就罢了,毕竟我工作也忙,他不找我我还省心,但他万万不该在同学聚会上让我当场抓包,对象还是我多年的好友兼闺蜜谈熙。

    事情发生在四个月前。

    到现在我都记得,当时他一直追着我到走廊,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

    「这只是真心话大冒险,我玩输了逢场作戏而已,小若,你也未免太矫情了!」

    我当时就笑了:「你和谁不行?非得让谈熙坐你大腿?」

    说实话,这哪怕是个陪酒女坐他大腿,我都能云淡风轻忍下去,毕竟对方身家相貌摆在那里,没人往上扑是不可能的。

    但他万万不该和谈熙搅在一起。

    从他莫名语塞却又理直气壮的神情里,我似乎看到了一种冒险戳破窗户纸的亢奋,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坦荡,一种破罐子破摔大家都别想好过的痛快。

    这时,谈熙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出现在门后,一双眼睛紧张地在我俩之间晃来晃去。

    「小若,我们真的只是玩游戏,老同学都在这,真要有点什么,也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谈熙,你别吓我头。」

    她闻言立即闭嘴,脸色愈发难看,身后随即涌来几张模糊的面孔,无一例外同仇敌忾地指责我。

    「大伙就是玩一玩而已,若羌你过分了啊。」

    「真心话大冒险没玩过?同学聚会闹成这样,你让阿弼的脸往哪搁?」

    「就是,说几句得了,别太过分!」

    真 tm 绝了。

    我最好的朋友坐在我未婚夫的大腿上嬉闹,过分的人反而是我?

    能同时得到这么多人支持,于弼学似乎也很意外,他见我面色变幻,似乎回过了神来,渐渐小下声气解释:「再说了,是她非要坐过来的,这能怪我?」

    我闻言,朝他竖起大拇指。

    「可以,你真可以。」

    又朝身后面色紫胀的谈熙笑了笑:「看来仙女下凡了,和咱们凡人的眼光也没什么两样嘛。」

    「您这样,对得起您心里那位白月光?」

    (二)

    事实上,真正让我痛苦的不是于弼学,而是谈熙的背叛。

    她谋生能力很弱,大学毕业后做了一家艺术画廊的门店销售,一天就上半天班,收入只够自己吃喝,也因此一直寄住在我买的房子里,一住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我从未要过她一分钱,作为回报,她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起居,也目睹了我与于弼学相知相恋的全部过程,甚至会时不时地吐槽他直男,不懂风情,认为我值得更好的。

    因为知道她心底有别人,我对她全然信任,从未怀疑,她却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从背后捅了我一刀。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眼前不停闪过他们扭捏对视,亲密含笑的目光,前方的道路似乎都已消失,只有无穷无尽的困惑裹挟着我。

    他说逢场作戏。

    她说不必在意。

    他们将我最珍视的关系搅成一团稀烂,却转身指责我小题大做,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苦思冥久。

    没有答案。

    反而因为恍惚轧到了路边的铁菜篱,车轮胎惨爆当场。

    当时已经天黑,两旁是广袤的荒地,地上稀稀拉拉种着矮白菜,一直延伸到数百米开外,菜园子外面倒是有灯有火有房子,两棵细直的云杉上拉着一道长长的铁丝,几件灰扑扑的衣物鬼影一般在风里飘荡。

    再深吸口气,随风送来一股疑似红烧肉的香气。

    我把车泊进菜园子,下了车走近了看,那小房子门口竖着一张暗红色标牌,上面印着两个让人费解的大字。

    「打」。

    「胎」。

    (三)

    「这里能打胎?」

    带着满心的疑问,我站在门口吆了一嗓子。

    里面的人被我一惊,放下了手里端着的碗,眼中流露疑惑。

    那是个年轻男人,眉浓目黑,睫毛深长,一对眼尾尖尖的清澈狐眼,刀削流畅的下颌,有种日式少年淡淡的忧郁感。

    其颜值之高,已经到了让人自动忽略那身大裤衩子老头衫的程度。

    讲真,这种颜不该出现在这种遍地白菜帮子的野园子里,特别还在半夜,感觉邪的很。

    但更邪的还不止这些。

    「什么打胎?」

    见对方一脸茫然,我退回去定睛看了一眼,才发现看错了字体方向。

    竖过来是打气、补胎……

    「咳,说错了,是补胎,我车胎破了。」

    「哦。」

    我紧紧盯着对方眼睛,直看得他移开目光:「那你车在哪?」

    「就在外面,菜园子那里。」

    「行。」

    接下来,我跟着这个不知来历的男人一起蹲在车下,他开射灯照了半天,笃定地判断:「你得去市里换轮胎,我这里没你这个型号的。」

    「那我怎么回家?」

    「我可以给你换个备胎,然后你慢慢开回去……」

    「不行,我不敢。」

    他看着我。

    我看着他。

    良久。

    「那你说怎么办?」

    「我给你钱,你帮我把车开回市里。」

    「用得着这么麻烦?」

    「五百。」

    「可现在太晚了……」

    「一千。」

    「行。」

    对方妥协了,趿拉着沾满了泥的拖鞋往回走,应该是去取备胎,我趁他快进门时喊了他一句。

    「王子樾!」

    对方步履丝滑,在我快要鼓破耳膜的急喘里并没有停顿一时一秒,就这样径直走进了门里。

    不对,这太不对了。

    难不成,是我认错了人?

    可那气质,那相貌,明明就是谈熙心心念念,放在了心上十数年的白月光啊?

    (四)

    一路无话。

    昏暗的路灯透过蒙蒙的车窗玻璃,勾勒出男人山峦俊秀的鼻峰剪影,而我窝在副驾位置上琢磨对方的身份,百思不得其解。

    快进市区了,他朝我瞥了一眼。

    「你坐好,拍到会扣分。」

    「好。」

    我依言配合,又佯装不经意问他:「师傅你贵姓?」

    「免贵姓赵。」

    「你这么帅,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

    「……没。」

    没有就好。

    至少让我打算策划的事件,少了许多心理负担。

    到了楼下停车场,他把车泊到位置,人还坐在驾驶位上,只用一对澹澹安静的狐眼盯住我。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随即掏出手机朝他亮了亮。

    「我手机没电了,要不你陪我上去取钱?」

    「不用,我在这里等。」

    「那可不行,」我绽开标准八颗牙的笑容:「万一你把我车开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

    这位年轻美貌的小赵师傅倒是个好性子的,闻言倒也没说什么,默默地跟在我身后上了楼。

    以往我加班回家,谈熙总会煮锅大红袍奶茶,两人散去一天疲惫,在晚风习习的阳台上惬意地放松一会。

    今天也不例外,楼道里散逸着一股鲜甜的香气,女孩穿着浅麻布连衣裙,站在梳理台后朝我温暖一笑。

    「回来啦?我给你做了司康,全麦的吃不胖。」

    不错,这才是我印象里的好友谈熙。

    而不是那个舔着脸蹭于弼学大腿的碧池。

    「不饿,不吃。」

    我拒绝了,接着在她震骇的眼神里将男人领进了房间。

    为了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我充了好一会电,之后打开手机,朝他亮出二维码:「加个好友吧,我转账给你。」

    听到转账,对方依言照做了。

    他头像是一张白底大红字广告,名字就叫木子维修,我爽快地转钱过去,对方不满意地盯着数额,口吻不无质疑。

    「不是说一千吗?」

    「对啊,五百是定金。」我道貌岸然地强调:「你明天帮我把车开去车行,什么时候换好轮胎,什么时候给你剩下的五百。」

    「麻烦你了,木子师傅。」

    「……」

    (五)

    男人离开以后,家里四处找不到谈熙,只有通往阳台的推拉门大敞,我心下一紧。

    她果然在阳台上,两眼发直地瞰着远处的车水马龙,颊上两道已经干掉的泪渍,像曾被某种软体动物蜿蜒爬过,狼藉而肮脏。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怎么,你生气了?」

    我自然不会再去喝她煮好的奶茶,而是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一边自斟自饮,一边自言自语。

    「真奇怪,我只是用你对我的方式对待你,你却生气了?」

    「这怎么能一样?」

    她转过身,朝我不敢置信地凄厉尖叫:「我暗恋了他十几年,从上学时一直到现在,我的心从来没变过啊!」

    我笑笑,陆续伸出几根手指竖在她面前。

    「第一,别忘了,他只是你的暗恋对象,甚至不是你男朋友,因此我不违反道德。」

    「第二,你没有立场指责我,从你跪舔老于的时候,你就失去了一切资格。」

    「第三,你住得够久了,是时候搬走了。」

    「你……」

    信息量太大,谈熙一时间噎住了,她脸色青白交加,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受害者的身份里,却又不得不强行面对残酷的现实。

    我不得不提醒她,生活里多的是比情爱更折磨人的问题。

    比如说,生存下去。

    见她急得七情上脸,我又往重负上加了根稻草:「对了,如果能补交房租就更好了,这里是市中心顶复,房租市价一个月八千五,算你合租给四千,三年就是四千乘三十六。」

    在对方莫测的神色里,我吐出一个数字。

    「一共是十四万四千元。」

    「若羌,你疯了?!」

    我没反驳,嗤了一声:「疯的到底是谁啊?」

    见我神色嘲讽,她也不做刚才那凄凉悲哀的伪装了,而是愤怒地别开了脸,那一双平日温暖爱笑的眼睛是黯淡的,看不到眸光,但我知道,此刻其内一定不是善意。

    「那我这三年给你做饭洗衣,勤勤恳恳当老妈子怎么算?!」

    我失笑:「衣服有洗衣机,吃饭基本外卖,行,就当我每天喝了你一杯奶茶,那就给你砍一半再抹个零?」

    那也是足足七万的巨额之数,是月光的谈熙绝对掏不出的。

    对方腮帮子咬得紧紧的,半晌才含混道:「我可以搬走,但我没钱给你。」

    「打欠条也行。」

    「我不……」

    「那就早点搬走。」我剔着指甲,步步紧逼,不给她深查反刍的机会:「只要你明天离开,租金可以给你免了。」

    「曲若羌!」

    「我在。」

    面前,这女人用看陌生人的眼光衡量了我许久。

    「你心这么狠,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六)

    翌日,赵姓男子按时上门了。

    谈熙打眼见到他,表情顿时一亮,还主动上前打招呼,但对方只是淡淡颔首,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她顿时肉眼可见地委顿下来。

    而我描眉画唇,着迷笛裙,一身 lemongrass & honey 香氛,淡淡的柠檬香气中带一丝蜂蜜香,春风得意地跟着他前后脚出去了。

    虽然只是结伴打胎……哦不,补胎,但我相信,谈熙仍然从我摇曳生姿的步伐里读出了报复。

    一下午耗在轮胎店,其实并没什么惊喜。

    赵姓男子没什么好说的,人安静,话不多,除了帮我协调修理,就是坐在冷板凳上玩斗地主。

    说实在的,洗到没型的老头 t 和满是抽丝的大裤衩也一点不影响他的帅气,外表的不修边幅和抽身事外的散漫感,反而组成了这个人身上谜一般的特质。

    一种不能小觑的野性。

    这就很迷。

    一切全部弄妥后,这个谜一般的男子再次充当了司机,待他送我回家,我们之间这段抓马的剧情也就到此结束了。

    刚上车,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于弼学。

    我没有拉黑人的习惯,也并不觉得心虚,因此也就坦荡地接了。

    孰料对方一开口就很不客气。

    「怎么回事?谈熙说你不让她住了?」

    「嗯。」

    「不是,这青天白日的你让她住哪?租房子也来不及吧?」

    「可以住酒店。」

    「你!」

    对面急喘了几口气,终于冷静了些许:「怎么,这就是来自你曲大设计师的制裁?就这么点招数了?」

    「你对付了她,还打算怎么对付我?」

    我正要回答,旁边的男人忽然插了一句嘴:「还是到你家楼下吗?」

    「要不停车库吧,车库更方便。」

    我还没反应过来,话筒对面已经炸了锅了,于弼学那一贯伪装磁性的沙嗓顿时破功:「你旁边是谁?为什么是个年轻男人?」

    「他为什么要送你回家?」

    「曲若羌!你说话啊,哑巴啦?」

    我来不及说话,因为这时候正在查酒驾,几名交警把车拦下了,身上的反光条亮得刺眼,男人递过去自己的驾照,正对着瓶子认真地吹气。

    话筒里还在一通乱叫,我佛了,直接挂断拉黑一条龙,耳不听心不烦。

    这之后,车子一路顺利到家。

    事实上,我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也不打算再霍霍人小赵师傅,为了感谢他在这件事上浪费的时间,直接给他转了一千。

    对方收了钱径直离开,一如既往地沉默。

    事实上,他安静,我多思。

    两人脾性并不相投。

    从此以后,天南地北,也许再也没有了见面的理由。

    (七)

    谈熙的离开,比我想象中要快。

    阳台上有个蛋茧形状的沙发,是往常她常霸占的位置,这回终于没人和我抢了,可躺上去也并没有多舒服。

    看着说不出具体变化,但就是变得空荡荡了的家里,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很自由,也很空虚。

    刷了会手机,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点进了对方的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九宫格,配文:

    「新的环境,新的心情。」

    再看那几张图片——好家伙,那个蓝色蒂凡尼排球,驴牌老花小狗,还有角落里几个站立式亚克力玩偶,不都是我送给于弼学的礼物吗?

    正啼笑皆非着,一条信息窗口弹了出来。

    「小若,在吗?」

    我对着屏幕口吐芬芳。

    「你 tm 怎么还在?」

    对面发过来一条语音,许是刚被拉黑过的缘故,口吻温和沉下了许多。

    「你拉黑了我电话,没拉黑微信。」

    谢了,这就来。

    仿佛知道我的打算,对方连忙推了条语音过来。

    「谈熙没地方去,我只能暂时收留她,但你要相信我的为人……」

    我信,我当然信。

    我也回了一条语音,口吻淡定:「你多清高啊,你于弼学是柳下惠再世,你要是中招了,那都是女人讹你,是不是?」

    对面叹了口气。

    「小若,我们两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闻言,我真的笑哕了。

    这两人那点遮遮掩掩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了,还把人当傻子呢?

    「老于,人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什么意思?」

    「祝你们幸福。」

    这之后,我果断拉黑了他。

    (八)

    没有谈熙的夜晚变得漫长了起来。

    她之前做点心剩下的黄油、模型和裱花工具还在家里,害我连夜收拾了许久,陆续背了几个大箱子下去,累的满身满脸的汗。

    这之后不想回家,就漫无目的地在小区外面瞎逛,围墙外沿着墙根是一溜低矮昏暗的摊位,灯光照着一张张青白的脸和满地廉价的肉色丝袜塑料梳子。

    实际上,他们才是城市的真相。

    这让我想起了城郊那片广袤无垠的荒地。

    和神秘的赵姓男子。

    他有一张和那个人迷之相似的面孔,气质却截然不同。

    记忆里,那人有一对澈亮的狐眼,笑起来如清泉般,有种一眼望到底的透明感。

    特别当他穿着白衬衫,满足了所有女生对白衣校草的想象,走到哪里都是备受瞩目的焦点,偷拍的照片传遍了校里校外。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喜欢他。

    男生,女生,包括谈熙和谈熙之外的所有人。

    我醉心学业,也只见过他一两面,但那一两面已经足够形成深刻的印象,直到我妈改嫁,我被继父转学去了更好的私立高中,再回想依旧清晰如昨。

    他好像一个唯美的梦,刻印在我,谈熙,和更多平凡女孩的心上。

    灯火万家,心如乱麻。

    我打算找个地方喝点,刚坐到车上,就感觉屁股下轧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个塑料皮子,巴掌大的小本。

    一张驾驶证,主人的肖像和他本人一样,骨相绝佳,十分上镜。

    赵木子。

    这名字清秀,透明而忧郁。

    简直像女孩子。

    (九)

    我驱车来到市郊,在冰冷的夜色里,把集装箱的薄门拍得哗哗响。

    十足疯狂。

    如果不是四下都是野地,一定会有邻居报警的那种。

    伴随着刺耳的豁啦声,门开了。

    对方一只手扶着门框,赤着上身,洗得灰白的大裤衩松松垮垮地挂在髋上,凌乱的短发下,一对狐眼湿润而朦胧。

    我在他(可能)发脾气之前,亮出了那个蓝色小本子。

    「这是你的?」

    对方将那本证捏在手心里,一张口有些疲惫的沙哑。

    「一定要半夜送过来?」

    「对,因为白天要工作。」

    我没有骗他,我在市中心的确有自己的设计工作室,能独立养活一个小团队的那种。

    他没有再说什么,拿了小本子,也没有把我关在门外的意思,就站在那里无声地打量我。

    真的没见过这种眼睛,漂亮且深邃,是亚洲人的黑瞳,却更具有侵略性,像是黑暗里蛰伏的野兽。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这种半夜找到男人门上的行为,有某种千里送的嫌疑。

    而对方默认了这一切,又似乎代表着某种邀请。

    僵持良久,终于是我先开了口。

    「你这里有喝酒的地方么。」

    (九)

    真有。

    穿过野菜园子和几丛稀稀拉拉的野树,前方星星点点的亮光忽然变多了,湿冷的风里夹杂着几丝靡靡的音乐,隐约能听到零零碎碎的大笑声,低语声,咳嗽声。

    难以置信,菜园子后面这么多大大小小,数量惊人的集装箱,在深夜里犹如鬼影幢幢。

    也像一堆被城市遗弃的垃圾。

    我跟着赵木子,在昏暗的巨大箱体之间穿梭,足足绕了上千米,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幢足有两层小楼高的……

    当然了,还是集装箱。

    从两旁堆满的酒瓶墙里走进去,这里居然真是一个酒吧,还是会被网红打卡,很有美式复古情调的那种。

    简陋的吧台后,一个头裹针织帽的小姑娘正在玩手机,赵木子敲了敲桌子:「一杯冰柠檬。」

    对方抬头,眼睛一亮:「木子哥!」又看到他身边的我,语调随即急转直下:「这是谁啊?」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头问我:「你喝什么?」

    「酒就行。」

    小姑娘撇撇嘴,但还是搁下了手机,给我调了一杯新派 mojito,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拿着杯子,坐到灯光昏暗的角落里去了。

    桌角贴着菜单,看到酒价我惊了。

    一杯 highball 只要 18?

    「嗯。」

    往日里沉默寡言的赵姓男子,此时似乎谈兴正浓。

    「因为这里都是集装箱,所以房租低,物价低,生意也可以。」

    「哦。」

    对方嘴唇微动,一双狐眼沉默而淡淡地望着我。

    看样子,他很想和我聊点什么。

    可我不想。

    这样灯影缤纷的迷离夜,单身女人也许应该大笑,应该狂舞,应该在不同男人的手臂上辗转缠绕,却唯独不该静坐一隅,独自垂泪。

    但我无法自控。

    毕竟已经奔三的我,一夜之间失去所有。

    一杯冰冷的 mojito 下去,如刀子般在胃里肆意切割,很快化作火热的液体冲出眼眶,在早已凉透的面颊上肆意奔流。

    我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难以自拔,口干舌燥,几近脱水。

    「麻烦再来点酒。」

    「你醉了。」

    此刻对方在我对面坐着,袖口翻折,露出一段线条流畅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扶着纤细的杯脚轻柔滑动,有种不疾不徐的性感。

    「不要再喝了。」

    他仿若知心友人的口吻,让我十分想笑。

    我也真的笑了,在对方诧异的眼神里几乎是前仰后合,直到茫然脱力,才伏在桌上轻喃。

    「你想和我睡觉,是不是?」

    (十)

    桌面上,那几根修长手指随即收紧了,随即收紧的还有他不停滑动的喉结。

    在对方紧缩的瞳孔里,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缎发垂胸,着一身月白塔夫绸长裙,两条肩带幼细到不可思议,似乎一扯就断。

    活像一道艳丽的招魂幡。

    对方出神一会,忽然拉住我胳膊,将我整个人从座位上扯出来,我被他拉着, 跌跌撞撞地冲进寒风怒吼的凉夜。

    路很短,也很长。

    不远处那幢灰色的小屋子在风里哗哗作响,声音听起来很塑料,似乎随时会被大风刮上天。

    此刻我们贴得很紧,而身体不会撒谎,那紧绷的曲线已然将他急迫的反应昭然若揭,我干脆将两条纤细的臂挂在他脖子上,暧声呵道:「驾驶证是你故意落下的,对不对——」

    「你喝醉了。」

    他在转移话题。

    比起单纯的逞凶,他的云淡风轻更让我愤怒。

    于是我勾住那修长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住面前那张胭红色的唇。

    过程中我拽住对方领口,将人一路狠拽进房间,他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恨声道:「你笑什么?」

    「虽然发展有点快,但也不是不行。」

    窗牗黯淡,投入一束霜白月色,照耀着他暧昧不清的侧颜,手指滑开衬衫纽扣,语气醇柔。

    「过来吧,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原来和谈熙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白月光亲密,不光有生理上的快乐,还能带来虚荣心的巨大满足。

    让我觉得很快活。

    (十一)

    一夜无梦,天已大亮。

    最终唤醒我的,是散落在一堆衣物里的手机,看到来电的我吓得瞬间关机,这之后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服。

    身后男人还在睡,散开的漆发柔软地铺陈在枕上。

    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很渣,我还是慌不择路地逃了,一口气驱车逃回市里的房子。

    回到家后开机,才发现我妈给我打了数十个电话,催命一样的,没等我反应过来,下一个电话又来了,一开口就是声色俱厉的质问。

    「你和小于吵架啦?」

    我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喝着,强装淡定:「没啊,好着呢。」

    「那妈问他婚礼定在哪一天,他怎么说不知道?之前你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

    我没接这个茬,对方把皮球踢给了我,我自然是原样踢回去:「那我也不知道啊,最近我都联系不上他。」

    「要不,您帮我去看看?」

    「妈去算怎么回事?!」

    「就说去给他煲汤咯,您之前不经常给女婿送爱心的?」

    我妈停了一会,叹着气挂断了电话。

    我打开微信,找到了那个白底红字的头像,手指在上面停留了好一会。

    正要点击删除,忽然想起昨夜他在我耳边的低语,说自己是第一次,让我多多包涵。

    呵呵,这人连名字都可能篡改过,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但不得不说,那句好似示弱的剖白仍然让我仍不住心软了,最终没能删得下去。

    重新梳妆过了,我打起精神去工作室,打算把积在手里的单子消化掉,这时候也只有拼命工作,才能把那个又邪又蛊的家伙从心里抹除。

    一下午,我总疑心被同事看出破绽,心下有种小孩子偷吃糖的微妙亢奋,一种放肆挥霍后的空虚。

    既侥幸又后怕。

    既懊悔又甜美。

    (十二)

    干了一下午的立体渲染,正忙得热火朝天,我妈又给我来电话了,在这之前,她还给我发了几张照片。

    我还没来得及接电话,就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怎么了?」

    「和你关系最好的那个小谈,都和小于搅和到床上去了,你会不知道?」

    我被她大嗓门一惊,嘴皮一秃噜。

    「那就祝他们百年好合呗?」

    对面声音更大了,震得我耳膜生痛:「你疯啦!就这么没出息把自己的老公拱手让人,到底还是不是我女?!

    我妈会如此恨铁不成钢,也是有原因的。

    年轻的时候她帮着周围的姊妹抓小三,曾经有过抓碎对方头皮,踹断小腿胫骨,骂到对方半夜割腕的壮举。

    如今年近五十依然宝刀未老,时不时还要在我继父身上操练一番。

    我随便应付几句挂了电话,再点开我妈发来的照片,果然都是谈熙和于弼学的动态合照,两人光着身子打着赤膊,在床上沙发上被我妈撵得跳上跳下,糊得几乎认不出是本人。

    我妈又发来一段语音,让我过去现场和她一起撕,被我直接无视了。

    不是我不想去。

    现在的我,比谈熙更心虚啊。


    (十三)

    不知不觉,两个星期过去了。

    赵姓男子沉默地躺在我的朋友列表里,宛如一具尸体,要不是回家发现下水道堵了,我们还真有可能就这么断了。

    住过高楼的都知道,时不时地堵个下水道什么的,简直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我找个孔武有力的男子来帮我通下水道,也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于是我连忙打开微信对话框,键入一句话。

    「我家的下水道堵啦!」

    刚刚点击发送,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喜悦,连忙点击撤回,又重新编辑了一条信息。

    「那个,我家的下水道堵了……」

    还没发过去,就见页面上方的小字由「木子维修」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呔!

    现在才知道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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