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发表于《中国连环画》1986年4月号）

原著 [保]埃·斯塔内夫

改编 徐 淦

绘画 杨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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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群野山羊出没在悬崖峭壁的吉德马山头上。头羊头上顶着一对又大又弯的黑角，一遇危险，它就发出咩咩的警告，其他山羊便逃进巨壑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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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猎人易卜拉欣，在这一带打猎。他两只脚在人迹罕到的山道上如履平地，从不失足；那双眼，同山鹰一样锐利，只要抬头一望，老远的山崖上的野羊就休想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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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追踪野羊群，砰砰的枪声在吉德马山中回荡，被他瞄准的每每四脚朝天，绝少例外。就这样，一群野山羊只剩下这只头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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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它神出鬼没，使他竟找不到机会射击。有一回，它在白云遮障的山头上一晃，接着就不见了；又一回，它猛然一露身子，他正举枪，它又好像钻到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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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天晚上，易卜拉欣做了个梦。梦中，他一枪打中了那只头羊的肩胛骨。头羊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瞅着他，对他讲起人话来。他没有听清讲的是什么，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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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离天亮还有两小时，他就起了床。他在屋里摸到了子弹，正要出门，妻子问他：“这么早，上哪去？”他说：“真主托梦，说我杀死了那只头羊，今天我非干掉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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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蒙蒙亮时，他已到了藏枪的地方，把枪从岩缝里摸出来，沿着峡谷走去。谷底有条小河，河中巨石累累，河水绕着这些巨石欢唱。风很大，他低着头迎风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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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太阳出来了。他爬上一个状似大盖得岩石躺下，用锐利的眼睛搜索者河对岸的坡坡坎坎。他知道，遇上这种刮风天，山羊不会待在河这边，一定要到那边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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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他打了半天火石，点着烟，吸了一口。他想起了昨夜的梦，嘟囔着：“老家伙，它就要倒在我的枪口下，这是天意，真主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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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猛地一惊。山羊就在那边，在对面的山崖上，俯卧在石峰上晒太阳。易卜拉欣是从它身上的光泽发现它的，它动了动，背上一闪亮，他就看出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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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他脑子飞转：从这儿开枪不合适，起码隔着五百米；沿着峡谷这边追，它会马上发现。只有一招：后退，过河绕远路跟踪。但这样他将顺风行走，可能被机警的它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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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他决定逆风而上，越过最难走、却也最易监视它的山崖。他抄起枪下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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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他湿淋淋的过了河，悄悄行动，步步踩在实处，谨防蹬掉石头。他没有想到这会竟登上了从未有人到过的地方。他用两手抓紧冰冷的岩石，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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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就这样，山羊离他已经不远，仅隔着一道很窄的乱石嶙峋的山梁，只要他爬上去就能看见它。他既兴奋又害怕，不知道山羊是不是发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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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他沿着陡坡爬了一段，找到一个可以探头的洼地，战战兢兢地藏了进去。山羊就在山梁上，离他只有百米远。它卧在两个石头之间，只露出一段身子和一个顶着黑角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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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他心里直打鼓，周身热血沸腾，两眼狡黠地透出喜气，把枪管从洞里伸出去。但准星来回晃动，羊头的目标太小，可能打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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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他决定打它的身子。他吸了口气，全神贯注地瞄准着。“砰！”风声夹着枪声在峡谷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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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他翻过山梁，走到山羊刚才卧过的地方，不见山羊。只见前面十来米处的岩石上溅了些鲜血。他喃喃道：“好梦不会骗我的。”紧盯着血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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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血迹顺着斜坡通向悬崖。他走到悬崖边一望：血迹还没到头。唯一的办法是顺着悬崖往下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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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他紧了紧腰带往下爬。但手脚已累得发抖，身子冒出了冷汗。好不容易才来到一块只有几步宽的岩石上。他抓住岩石，紧贴石壁，挪到最险最滑的部位时，见前面是个小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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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他知道山羊藏在山洞里，一阵恐惧不禁油然而生。不过，一只受伤的山羊拿他有什么办法呢？猎羊高手易卜拉欣怕它不成？他抓住岩石，继续向山洞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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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山羊的血顺着受伤的肚子流出来，在地上积了一滩。它圆睁双眼，眼中流露出恐怖。易卜拉欣在离它半米远的地方喘着粗气。山羊一惊，朝后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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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易卜拉欣用一个膝盖顶着地，想往洞里爬去。但枪管别在岩石上，碍他的事。就在这时，山羊咩咩大叫着，使尽浑身力气向洞口冲来。易卜拉欣胸部受到重重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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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他被撞下了悬崖。在下坠中，他舞着无援的双手，看见山羊也悬在空中。但他觉得，山羊没有下沉，而是升上天空见真主去了。他自己呢，却在被遣往峡谷深处尖刀般竖着的乱石堆中。

[后记]埃·斯塔内夫是保加利亚当代著名小说家，享有“契科夫式作家”之称。他写了许多以动物为题材的富有哲理性的小说，因而又被誉为“最有名的动物画家之一。”他自己说：“我的这类小说是一种自责，是对我自身的评判。”

（来源：连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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