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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亚男来到摊位的地方，呵，好家伙，见路口的对面人人掩鼻疾走，细细一嗅，一股恶臭从那面传来。纹身那伙计站在车上破口大骂，亚男摊位这面围着一大堆人看热闹。

王红军、丁宏远和田老三坐在磅秤上抽烟，亚男走过去，“啥情况了？”

“能有啥情况，看戏吧。”

“看个屁戏，赶紧起来干活。”

“不看了啊？这多好玩啊。”

“好啦吧，时不我待，毛主席说：要痛打落水狗。不赶紧趁此机会把人抢回来，还等什么啊！”

田老三跑去车场和肥猪会合收菜去了，王红军和丁宏远拿了扫帚清理场地，一边清理一边打趣，“扫干净点，别有粑粑，那玩意忒恶心人。”

这条马路大市场就这十字路口是中心，再往四面去，连着百米都是固定的摊位。对面的人本是租了人家的地盘，现在清理了两次也除不去那种恶臭味儿，场地肯定是用不成了，再想去边上另租地盘，摊主摇着脑袋不答应。

那几个混混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对面几个崽子干的，可没抓到人家手脖子，谁能主动认帐。纹身的混混骂了半小时没人搭理他，眼见亚男他们已经开秤，对手下的混混喊，“ctmd，把秤推车后面，直接在车上卖，今天大减价，整死这几个小比崽子。”

混混们答应一声，开了车厢板就吆喝上了，“赔本甩卖，不挑不捡，6分一斤。”

马路本来还算宽阔，并排能跑六排车，可做买卖的一天天的往路中间进攻，左右就各占据了一排车道，逛街买东西的，又人来人往的占据了两排车道，只剩两排路供过路车辆行走。混混拉白菜的是加长东风，整个车体有十多米长，不仅占了从西往东的车道，又挡住了好几家做买卖的门脸。

混混们这一降价开秤，东风车前后左右一下子围了好几十号人，叫喊声和叫骂声混杂在一起，没多一会儿买菜的和卖水果的先干了起来，接着卖肉的和混混吵骂起来。

卖肉的拿着剔骨刀比比划划的草着混混的妈，纹身混混居然陪着笑脸告饶，“大哥，马上就完事儿，完事儿就走，就一车就一车，那谁，车上留50棵白菜给这卖肉的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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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鱼儿对那时候的混混还是比较认同的，虽然是混混，但他们跟普通老百姓还真不浑。金鱼儿老舅家有俩儿子，都是那个时候混社会的人，这哥俩手都很黑，打起架来敢下死手，老大后来因为捅死人被判了死刑。

官方来老舅家街道调查他大儿子的劣迹，街道上的老头老太太异口同声的说，这是个好孩子啊，帮邻里买煤、替五保户盘炕、帮李家出头、替王家解难，反正这杀人的老大整个是一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官方来的两个年轻人，把满满记录了老大好人好事儿的三篇纸反馈到队长那，队长读着上面的文字，热泪盈眶地说，cnmd，叫你俩去整证据，你俩这是整英模事迹去啦。

所以，别看那时候的混混在外面打打杀杀，该讲理的时候还是讲理的，理屈的时候也是低三下四的告饶。后来，混混们的大哥一般都是有点文化的人，混混头脑简单，对能混江湖又能说出个如何混、怎样混才能风生水起的人，自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金鱼儿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混混的事儿，就是因为金鱼儿多少能瞎白呼一些，白呼的混混懵逼着直点头，“大姐，俺对您的敬仰如绵绵江水滔滔不绝啊。”然后，混混小嘴巴拉巴拉，就把自己那点破事儿都告诉给了金鱼儿。

以前往往是假装混社会的小瘪三才鱼肉乡邻，比如金鱼老公家邻居大庆，这小子从小就小偷小摸，欺负院子里的孩子，从来不敢出院子去作，因为作了几次都被打的鼻青眼肿的回来。大庆细高挑像根竹竿儿，因为是鲜族人，早早的就不上学了，成天在院子里晃荡，东家偷个鸡蛋西家偷点煤块，被人发现了就横眉瞪眼撸胳膊挽袖子要打架。

那年他偷老公家的废报纸，刚从厦子里出来就被老公堵个正着，老公刚刚骂了他一句，这小子抄起边上的铁锹就要劈老公。老公那时候正学水浒传里的没羽箭张青，弹弓不离手，他躲了大庆的铁锹回手就是一弹弓，石子正中大庆的两腿之间。

据老公说，不知道是不是他因为用弹弓打的原因，大庆结婚两次都没孩子。好在第三次，大庆总算是生了个儿子，老公内疚的心才放下。

这种人那时候也不少，但你绝不要把他们和混混等同起来。他们是瘪三，如果说他们是混混，那可就侮辱了混混这个称号。真正的混混，就像纹身那位，就算在社会上再牛逼，跟老百姓面前也要装作很文明的点头哈腰。

现在就不同了，拆迁打杀、强买强卖、助纣贪官、黑彩放贷，这些都是现代混混最常干的事情，不是在道上混，而是浑在民间。所以金鱼儿说，现在没有江湖，只有贪婪，更像早年的那些瘪三。

纹身的混混刚刚打发了卖肉的大哥，两个带着红袖标的市场管理人员过来了，东风车门被拍的山响，“谁的？谁的车？”

纹身混混连忙从白菜上跳下来，掏出一盒石林，抽出2根递了过去，“哥，哥，我的车，我的。”

“你这怎么个意思啊？这还过不过车了。”红袖标扒拉开纹身的手。

“马上走，马上走，您看刚开了秤，收不住了，卖完这一车，就一车。”

“想的美，你这一车有好几万斤，啥时候能卖完，别废话，赶紧收了。”

“大哥，通融一下。”

“我可不是你大哥，我也没权利通融。这路让你堵的，一点规矩都不讲哈。要卖可以，看见没？”红袖标一指亚男的摊位，“像他们一样你随便卖。”

纹身混混恶狠狠的朝亚男这面看了一眼，把手里的石林烟攥成麻花，用力往地上一摔，“马勒戈壁的，我今天不卖了。”

说完朝车上的几个混混一挥手，“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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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男这一天忙的腰酸背疼，没了东风车竞争，半截子和破解放拉来一车立刻被抢购一空。临到下班时分，买秋菜的人更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正在忙碌的时候，田老三跌跌撞撞跑了回来，脸上带着血迹，工作服也被撕破了。

“亚男，ctmd，车被扣了，军舰也被弄起来了。”

“什么？谁？谁干的？”

“还能有谁，那伙卖菜的，cnmd，上来就把我好顿削。”

“军舰呐，军舰咋样啦？”

“军舰在驾驶室里被打的出不来，让他们扣下了，我幸亏跑的快。”

“用什么打的？”

“没用家伙，但有拿棒子的。”

王红军从边上的杂物里抽出刮刀，“老三，走，干他们。”

丁宏远拽住王红军，“你特么傻啊，他们有5个人呐。”

半截子正好拉了满满一车白菜回来，亚男先安排了爹妈回家，“今儿不卖了，收摊儿。”

接着亚男做了三件事儿：

1、吩咐肥猪把军舰弟弟接回来，虽说他弟弟文质彬彬的，但多一个多一份力量，也多一份胆量。

2、吩咐丁宏远和田老三去招待所取武器，特别是新做的那把火药枪一定要带来。

3、吩咐王红军去西面破解放收菜的地方看看，对方到底多少人，都带着什么家伙。

几个人分头走后，亚男坐在磅秤上点了根烟，这是她第一次抽烟，也是她第一次有组织的准备打架。

第一件事儿很鼓舞，军舰弟弟一听哥哥被扣了，立刻红了眼。

第二件事儿也很顺利，丁宏远拿来了一把刮刀、一把军刺，一根一米长的四分管还有一把压满火的火药枪，田老三则握着他独有的管中刀。算上王红军手里的刮刀，正好人手一样武器。

第三件事儿有点不好，王红军带回来的消息是对方7个人，每人手里都有家伙，刮刀和砍刀各有一把，也许还有但没看他们拿出来，其他的是木棍。

大家等着亚男拿主意，亚男却踩灭了烟头，独自走进了心儿爹的拉面摊儿。

“大军哥，我想打这一架。”

“有把握吗？”

“说不好，他们人多，而且都是长家伙，不好近身。”

“哈哈，亚男，人多不一定就能赢，听说过当年老英一个人干老疤、瘦猴和我三个人没？几秒钟的事儿，全趴下了。”

“我懂了。”

“怕吗？”

“怕啥，大不了拼死挨上一刮刀。”

亚男找大军求证，不是因为怕，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有多少附和前辈血雨腥风经验。

亚男经历了诸多磨难，一直有着一颗逆流而上的雄心，有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胆量。

今天，她要在滚烫的油锅里捞出属于自己的那片江湖豪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