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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查尔斯?弗格森擅长拍纪录片。

金融危机三部曲电影，豆瓣给了《大而不倒》8.3分，《大空头》8.5分。《监守自盗》最高，8.7分。

2010年上映，2011年拿到第83届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金像奖。

拍摄纪录片需要方正、严谨、客观和尊重事实。无疑，查尔斯?弗格森做到了。

冰岛宽广而温良的乡村风情，漂亮到眩晕的林海雪原，别样的地热湖泊。

现代的美国大城小镇，夕阳中的山川河流，金门大桥伸到海那边的钢索，唯我独尊牛哄哄的抢眼气势。

间或这样一帧。

视觉冲击下的imax，与理性的内容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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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影片通过记者与政界高层、金融大佬、学者教授，财经作家，杂志编辑和亲历者的一问一答，追溯了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的前因后果。

1981年就职的里根总统宣布“国内目前首要之务，就是恢复我们的经济繁荣”。

从此，金融宽松政策延续多年。

几任财政部长几乎都由投资银行ceo出任，比如美林证券的唐纳黎根、高盛的保尔森等等。

主宰金融世界的是5大投行：高盛、摩根斯坦利、雷曼、美林、贝尔斯登；两家金融集团：花旗和摩根大通；3家证券保险公司：美国国际集团aig、美国城市债券保险公司mbia、安巴克金融集团ambac，和3家信评机构：穆迪信评、标准普尔和惠誉。

经济学家，大学教授，在1980年代大力助推政府金融政策的形成，是主张解除金融管制的重要角色。

大佬索罗斯对此有看法：解除管制得到金融界与学术界相当大的支持，因为人们会为自己的利益争辩，发展经济不过是借口。

2000年12月，国会通过《商品期货现代化法案》，禁止对衍生品进行监管。

监管机构与金融机构是一对相互制约的关系。金融机构规范操作，才不会受罚，监督机构发现并堵住漏洞才算尽到职责。

有了解禁管制的政策导向，监管机构被削减，缩编，似有若无。各种高风险的次级贷畅行无阻。

信评机构也顺应潮流，把不安全的cdo评为安全级别，致使违约高发。

加州大学教授法兰克.帕特诺伊在采访中说：“从此有如脱缰野马，衍生品与金融创新的使用在2000年后大爆发。”

2008年9月15日，五大投行之一的雷曼兄弟倒闭，美林证券也不得不抛售，全球最大的保险公司aig被接管。

政府7000亿的解救方案不足以止住裁员，美国和欧洲的失业率达到10%。被拍卖的房屋比比皆是。

全球股市持续下跌，经济衰退席卷而来，加速蔓延，数千万人失去积蓄、工作和家庭。

纽约大学商学院教授诺瑞尔.鲁比尼说：加上股权、房产和工作收入的损失，全球几十兆美元化成水。已经有三千万人失业，五千万人可能再次落到贫困线以下，这是非常大的危机。

冰岛人口只有32万，有完整的现代社会基础设施。能源洁净，粮食自足，gdp130亿，失业率和国债都很低，是个高水准和稳定的福利国家。

国民很享受安居乐业的幸福，他们由衷赞美，“我们这里几乎是历史终结”。

可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十代.冯延已《谒金门》）。

冰岛政府也引进了解禁政策，让3家银行民营化，准许跨国企业建造大型炼铝厂掠夺冰岛独特的地热资源与水力发电能源。

5年间，经济和环境被冲击，股价狂飙，房价倍涨。唯有的3家小银行，也亏损

了1200亿美元——相当于10倍数国内生产总值。

幸福国度也没能控制发财欲望，而走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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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采访中，各界人士把危机根源归咎于金融业失控，认为是贷款的证券化造成的。

证券化是金融创新设计的主要内容，业已形成一条证券化食物链，将购房者、投行、金融集团和信评机构捆在了一起。

30年前人们按揭房贷，从放款公司借出，又还给放款公司。比较简单。

放贷之前，购房者受到严格审查，看是否有固定收入和具备还款能力。

按揭合同生效后，购房者数十年按月还贷，称为月供。

实施证券化以后变了，与过去有两个不同。

第一个是，投资银行创造出复杂的衍生产品，即担保债权凭证，简称cdo。

购房者签了抵押贷款合同，一式两份。放款公司把自己这一份，也叫购房者的抵押权卖给投资银行，放款公司资金回笼。

购房者与放款公司的贷款关系转给了投资银行。

投资银行买到若干购房者的抵押贷款合同，结合手头的上千种抵押贷款与借款，包括车贷、学业贷和信用卡债，一通整理、切割、打包，做成“担保债券凭证”，即cdo。

投资银行付费，让信评机构评出cdo的优劣级别，高等级比如3a，低风险低利息；低等级比如3b，高风险高收益。

之后，投资银行将已经评级的cdo卖给不同风险喜好的世界各地的投资者，收回资金。

购房者与投资银行的贷款关系又转给了投资者。

到这一轮，购房者把月供直接付给投资者，与放款公司和投资公司都没了瓜葛。

证券化以后，嵌入了投资公司的cdo操作，放款公司和投资公司早早收回投入，赚到利差。获利远远胜于以往。

同时，再也不怕借钱不还的状况，就算钱收不回来也没有风险，风险已转嫁给投资者了。

遍及世界各地的投资者，有机构，有个人，搏的也是高收益。能否如愿或被套，就看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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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证券化以后，与过去第二个不同的是，投资银行还创造出一种保险合约，即“信用违约互换”，简称cds。

购买cds的投资者分两种。

第一种，先购买了“担保债权凭证cdo”的投资者，又购买了“信用违约互换cds”。

签约后投资者按季度给投资银行（相当于保险公司）缴纳保费。

协议期限内，万一发生 “担保债权凭证cdo” 违约，那么投资银行将按照合约赔付。

没出问题，投资银行也不退还保费。

购买cds相当于给cdo上了一次保险，cds就是cdo的保单。

第二种，是没有购买“担保债权凭证cdo”的投机商，也去购买了“信用违约互换cds”。影片说的是投机商，不是投资人，其实差不太多。

签约后投机商按季度给投资银行缴纳保费。

保单合约期限内，发生 “担保债权凭证cdo” 违约，那么投资银行将赔付投机商。

没出问题，投资银行不退还保费。

对于投机商来说，购买“cds”的意义是脱离标的物，用高杠杆博高风险的高收益。

从原理上讲，对远小于赔付的保费，有一点像买彩票，是门槛费形式。若中彩，门槛费就是以小博到大，期望抱到金娃。

这种脱离标的物的博弈形式，也有一点像路人甲与乙，赌车牌号是单数还是双数。

二人找c做裁判，交给c保费，毕竟c不能白干。

若a说单数，b说双数。车过来后，牌号是单数a赢；反之b赢。

车子相当于cdo，是标的物，但与二人没有关系。

a和b相当于未购买cdo债券，却购买了cdo保单cds的投机商。c是保险公司，叫对冲基金公司也行。

由于“信用违约互换cds”不受管制，无需拨款应付潜在损失。aig卖出cds达5千亿。

没出状况时坐收巨额保费。金融危机来临，aig要拿出积欠投资商的130多亿赔付，惨到不行。

这就是要么在莫大风险下获利，要么在莫大风险下认栽。双方都是。因为保费也被设计到投机商的承受限度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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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影片第四部分是究责。

国会、官员的发言多是道德谴责。

内容集中在银行高管的高薪和高消费，官员受贿，生活糜烂，玩忽职守之类的。

记者问金融圆桌会议负责人史考特.塔波特：你同意你们有好几家会员公司涉及大规模的犯罪行为吗？

回答泛泛而谈：犯罪行为是不被接受的。

国会议员问高盛副总裁维尼亚：当你听说员工在邮件里说，“天哪，这真是单狗屎生意，真是垃圾。你有什么感觉？”

副总裁回答：我觉得很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议员愤怒：你这是吐槽。别扯没用的，你到底作何感想？

副总裁回答：我觉得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这么说都不适宜。

作为旁观者，定会感觉这种质询毫无底气，回答也完全没有维护法律的严肃。

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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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高盛全体高管被国会质询：金融机构一直知道出售的衍生品并不可靠？

回答：是。但售卖衍生品是被制度允许的。

确实，2000年12月国会通过的《商品期货现代化法案》可以为此背书。

在法律的庇佑下，证券化食物链是疯狂捞钱的不二法门。

不再顾及源头，购房者是否会违约，只看能签下多少买房抵押合同，以带来多少业务量为准。

在利益最大化的驱使下，人性偏离主轴，轻易就会欺瞒客户，收受贿赂，虚假评级。内心不挣扎，思想没负担。讲道德会显得过时与古旧。

脱离了监管，又缺乏职业自律，银行从业人员利用衍生品越玩越大。俗称完全“放开了”。

几乎什么都能赌：油价涨跌，某个企业是否破产，天气阴晴。

1990年代末期，衍生品形成了一个不受管制的50兆市场。

克林顿政府时期，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主席波恩，是位强势女士，刚传达出一个要监督衍生品市场的声音，13位银行ceo悉数到财政部告状，她只好停手。

监管缺位，势必政治腐败，以及不合理的薪资和高消费等等都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纽约前总检察长兼纽约州长艾略特.史匹泽认为，许多投资银行的辩解，不是“我错了”，而是“大家都这样做，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不该仰赖这些分析师”。

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巴尼.法兰克说，我听不到忏悔。

反正是，责任能推则推。但再推诿也有没逃掉的。

2002年12月，在某个14亿美元案中，10家投行接受罚款，做出承诺，保证会改变以前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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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某些人认为是技术层面出错而带来了不可弥补的严重后果。

一个有30多年历史的消费者保护团体——格林研究所，危机爆发前，所长罗伯特.纳兹达提醒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美国已经出现了150多种复杂的可变利率抵押贷款，必须要采取措施了，否则会出大问题。

格林斯潘回答：就算你有数学博士头衔，你也没办法充分了解它们。你知道哪些是好的，或是不好的？

索罗斯干脆说，我不知道什么是信用违约互换，我是老古板。

的确，衍生品这种设计，技术含量高，非常弯弯绕。

依旁观者边界见识，衍生品是一根有始无终的链条，即使cds给cdo保险也没有后劲。搞击鼓传花，链条断裂只是时间问题。

cds脱离标的物，后续玩花样并无限延长的思路，与传销接近，暗合了“尾大不掉”这个中国成语。

也与法国路易十五英雄所见略同，“任我生前荣华富贵，哪管死后洪水会滔天” 。

只要有办法甩锅，局部就没事。只解决个人和局部的安危，而无视了整体和大局安危。

所谓的避险工具，是用金融和技术合成的甩锅工具，把锅甩出了新思路和新高度。

可能金融家、数学家和物理学家们有另外的想法。

cdo整合了各种贷，并分出等级卖给需求旺盛的各类客户。cds又为客户再上了一层保险。

只不过现在技术上还没有找到兜底的办法。

事在人为，只要钻研下去，无限循环就会有解。而这是为客户服务到极致的思路，并没有错到离谱。

这是存而不论的态度，阻碍反省。且反省，也极其有限。

麻省理工学院财务工程实验室主任说到重点——

监管、政客、商人，没有认真看待创新对于金融体系稳定所带来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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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笔者在哪本书里看到的，1922年，美国总统柯立芝发表过一段评论，说美国的事业就是商业。

上世纪1920年代，美国提出实业要被全新的金融业替代，让证券的发行，购买和交易跟种田一样安全。

秉持这种主流意识，商业生态很快就金融化生态了。利用杠杆做投机经济自在其中，其理自现。

几十年来，教育一代人追随这种主流意识，后果就是，与其苦哈哈地开大厂，还不如钱生钱来得快。

那本书还借日本打攃开涮，说人家用金融手段来掩盖主营业务的颓势。

问：丰田公司要多少人才能造一辆车？

回答4个。一个设计，一个制造。另外两个买卖债券长期交易，负责造血。

嗯，现在是上层建筑决定经济基础，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些迷糊。

到底是资本时代。即便引起全球衰退，也没见反省出个所以然。

举重若轻啊。

举重若轻是这样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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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图片源自网络，谢谢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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