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民谣充满了悖论。

在西峡每个村子流传的这则民谣，就是一个因果的悖论关系。

吃斋行善的人，按照民间崇信的因果关系来说，应该是生活得很好的一个群体，但是现实并非如此，往往是吃斋行善的人，在村子里过得并不顺心顺义顺风顺水。有的还疾病缠身，如同一棵被虫子咬过的禾苗，或是如同一头刚刚被阉割过的猪仔，疙阉阉的。

杀人放火的刀客，按照因果关系来界定，他们应该是一个被灭绝的群体，但是在村子里，这些人反而过的比其他人要好一些。它们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反而是面色红润，健步如飞。特别是那些大刀客，专门剿灭小刀客，杀的人比小刀客多，过的就越是滋润。

曾经见过当过刀客头子的后代，繁衍生息绵延不绝，那些吃斋行善的主，却悄然灭绝了。大概是那些刀客头子，生存的每一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不是他威胁别人，就是别人威胁他，所以他们不翘健健的，早就被消灭了。人到了吃斋行善的地步，也就没有生命之虞了，疙阉阉也就无所谓了。

我童年听到这则民谣，问过村子里的私塾先生赵华斋，他说：“刀客们不翘健健的，就是有十个脑袋恐怕也不够掉的。”

民间对这则民谣的解释，是直观的。前些天到老君洞见到了玄门的一幅对联，算是找到了关于这则民谣最佳的注解。

上联是：为善不昌 祖上有余殃 殃尽则昌。下联是：为恶不灭 祖上有余德 德尽必灭。大概意思是：有的人与人为善与事为善，却为官不发达，为財不兴隆，为什么，就是这个人的祖上作恶多端，留下的余殃还没有彻底消除。只有等到自己的为善达到了很高的境界，把祖上留下的余殃彻底抵消了，就会昌盛发达起来。有的人与人为恶与事为恶，却没有很快地毁灭或是消亡，为什么，就是这个人的祖上是善良的，有大恩大德留在世上，还在冥冥之中眷顾着他。假若祖上留下的恩德被他的作恶多端抵消殆尽了，他的灭亡之日就必然地来临了。

西峡的这则民谣，原来西峡人早就依靠老子的哲学解释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