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耀华

“好，好，”金峰连连叫好，“感谢你们把孩子培养的这么有出息。”金峰忍不住眼泪，就自嘲的笑了笑，“人到了这个年纪，挣再多的钱，有再高的地位，都没有看到孩子有出息高兴。”

回到家里，金峰抱着小玉和小红哭一阵，笑一阵。两姐妹也理解金峰的心结，也一直陪着他一起哭哭笑笑，三人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金峰就到市公安局对面的酒店，包了最高层的套间，拿个望远镜往大院里面看。

“你也太性急了，”小玉笑他说，“知道的是我们在找孩子，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来刺探情报呢。”

“想早点见着嘛，”金峰说，“来来来，你们俩帮我盯会儿，就这样看眼睛真累。”

守了几天也不见个踪影，那股劲就松了下来，刚好那边有房子要交割，小玉和小红就先回去了，金峰则继续在这边，去化工厂或者煤矿呆着，等思明他父母一联系，他就可以马上过去。不忙的时候他更喜欢去煤矿，这儿是根有的老家，他熟悉这里，尤其是深秋时节山上的各种野果，刚补完秋膘的野味，野兔，獾子，都是他永远忘不掉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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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和小玉她们视频，知道有个孩子的高兴，和认孩子的艰难，让金峰更加理解了家的意义，也就更加依恋小玉和小红。正视频的时候来了一个宋恩重的电话，但他没有接，寻思视频完了再打回去。但没过几分钟又打过来了，他只好挂断视频，接了起来。电话那边只有一句话：“领导出事了，快走。”，就挂掉了。

金峰从容的把准备好的袋子拎上，往楼下车库走去。在下楼的时候，他拨通了小玉的电话，她们也收到了宋恩重的通知，正在往机场赶。这些年他早有准备，跟着领导混，钱来的是快，但出事往往连一点征兆都没有，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所以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手边都有一个准备好的袋子，袋子里面有证件，现金，一点吃的，和一把枪。他还在几个住的地方都放了一辆普通的帕萨特车，这些车都是用假名字注册的，没人知道和他有任何关系。

开上车走了不到五公里，金峰看到迎面开来的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车，他连忙靠边让道，看来是联合抓捕，调查也许早就开始了。停在路边让道那一小会儿，他关掉了手机，想了想逃离的计划。现在直接坐飞机出境肯定不行了，飞机场证件管得严，国内的飞机都不敢去坐。出境最保险的办法是到一个港口城市，然后偷渡，他早已在几个地方准备了这条后路。可这儿是内陆，开车过去肯定是不行的，火车也要证件，长途大巴管得比较松。他拿定了主意，今天晚上赶到市客运中心，在长椅上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

然而还没开到县城，就看见有人在山脚下的路上设卡检查，这个点车辆很少，怕是混不过去。也许不是为他，金峰想一个外省的地市级干部出事，或许用不着这么大的动静，但这种时候他还是不敢心存侥幸。于是把车子停在路边，钻进了树林里，跑了几步，又回来把车钥匙插了进去，转身走了。次日清晨，公安派出大批警力，开始搜山。他们根据金峰的车还在车库，断定他就在煤矿附近的山上，而停在路边的帕萨特被人偷走了，他暂时还没什么危险。

刚开始的两天他并不饿，那个包里面的东西可以吃几天，渴了就趴小河边上喝点水。山上的各种果子他也认识，板栗，核桃，野葡萄，饿了就摘点吃吃，晚上还可以到山下的地里偷两个红薯什么的，这些事情他都熟悉。金峰白天找个草窝子睡觉，晚上靠着星星和月亮辨别方向走路——警察都集中在这片区域搜他，只要他跑到另外一个市，就还有逃出去的希望。然而山区的一个是面积很大，想走出去并不容易。

走了几天，金峰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县，这么长时间吃不到一口热饭，他实在撑不住，就在一个早上跑到一个村子吃了一碗粥，还买了一包盐。在小卖铺的门口，他看见了悬赏捉拿自己的告示，所幸没什么人注意，他又匆匆的逃回了山林里。

到山上找个草窝子睡了一觉，金峰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吵醒了，他一惊，提了包就要跑，却发现那是一只獾子。“妈的，吓老子一跳，”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从容的掏出枪，装上消音器，只一枪就大中了。他把那东西剥了皮，用盐腌了，等到山下的村子里都生起炊烟的时候，他也燃了一堆火，把獾子架在上面烤。吃完獾子之后，月亮上来了，金峰继续赶路。这里不是设防的重点，烧火和冒烟并没有让他暴露。看来这招管用，有一天的傍晚时分，金峰如法炮制，生火烤了几个土豆和玉米，饱餐一顿，继续赶路。

金峰必须要经过一条河，才能达到相邻的那个市。但警察在当地没有找到，扩大了搜索和设卡的范围。那条河上的桥头设了卡子，他不敢走，游泳怕是也游不过去，于是他从河边退回到了山上，希望能看见一条船，不管花多少钱，都要让人帮忙渡他过去。

警察似乎也看到了这点，在河边也布下了重兵。后面也有警察追了上来，金峰被困在河边的一个小山头上。但警察并不知道他就在那儿，只是排成一行，用棍子打打身边的灌木丛，慢慢的往前搜索。

天黑时大部队撤了下去，只留下少数的警察把住几个可能下山的地方。金峰摸到一个警察近前，把消声器套在枪上打死了他，然后把那警察的拖到树丛里，脱下他的衣服自己换上，大摇大摆的往出走。却有另外一个警察看出他不合体的警服，以及上面的血迹，马上用对讲机呼叫同伴，金峰无奈又跑回了山上。

次日清晨，公安调去了大量手持长枪的武警，还有市刑警队的人员。围捕的范围越来越近，前面的人已经进入了金峰手枪的射程。但金峰没有打他们，而是取掉消音器，朝着没人的地方开了一枪，自己迅速跑到另外一个位置。就走那儿，他打开手机，看到了多个小玉和小红发来的视频请求。最后是一张照片，在一片蓝天白云的背景中，照片中的人分成三排，最前面的是领导的外孙，中间坐着领导夫人和宋恩重夫妇，后面站的是小玉，小红，和领导的女儿，女婿。

金峰微笑了一下，从容的点了支烟抽上，又仔细的欣赏着照片。猛一抬头，看见警察离他只有二十来米了，冲在最前面的居然是思明。于是他用手机给小玉发了两个字“收到”，然后面对警察冲过来的方向，把枪对准自己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警察找不到金峰别的亲人，就按照他的电话记录找到了根有。根有在秀莲的坟旁边挖了个小坑，把金峰的骨灰埋在那里，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不再那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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