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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汪曾祺想到何金鲸

近日基本读完《汪曾祺别集》二十本。许多过去看过的就没有再读。但很多文章确是首次见到，增见闻，长知识，受启发，也是享受。

读到《拟故事集》，才知汪老在大量小说、散文、剧本之外，还编写过很多民间故事。建国初他曾在《北京文艺》《说说唱唱》《民间文学》做编辑。因来稿质量参差不齐，他有时要亲自动手，帮搜集整理者改写民间故事，工作已经溢出编辑的职业范畴。在《拟故事集》的《鲁班的传说》中，即有一篇帮饶阳作者何金鲸改写故事的记载。此篇名曰《焗大家伙》，写鲁班给北海白塔焗裂缝的传说。据书中所载记录者四人，何金鲸是其中之一。我揣测可能是四人都写了此类稿子，汪老据此综合改写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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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金鲧在饶阳也是负文名的才子，二十岁以前就发表过不少文学作品。但在1957年被打右派开除公职(在石家庄地区某县供销部门)，遣回饶阳县西草芦村劳动。返乡后何金鲸依然热衷创作，于七十年代初竟写出长篇相声《四舍五入问题》，在《河北日报》发了一个整版。当时基本没有文学期刊，报纸副刊也极少发稿，所以这篇相声在全省引起很大轰动。当时作品署名“溪芦.津晶”，人们以为是两个作者，后来才明白是“西芦金鲸”的谐音。

这篇相声揭露和讽刺了在粮食产量上的浮夸虚报问题，应该说有强调实事求是的积极意义。但当时给作者造成了很大压力，据说还曾受到围攻和批判。所以何金鲸未能等到平反之日即与世长辞。

1979年落实右派平反政策，由县委宣传部负责。因写作获右的两个人给我印象最深。一是后任《花山》主编成为铁凝上司的郝建奇，另一个就是过世不久的何金鲸。我翻看过两人的档案。何金鲸的作品比郝建奇还多，装在好几个牛皮纸袋里。给我印象较深的是一部笑话集书稿，名为《喷饭录》。我当时看了一些，觉得类似《笑林广记》，某些篇目也有些《阅微草堂笔记》的意趣。但这些东西后来不知所终。如能找到，肯定有一定文化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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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曾说：“我这一生，若不当次右派，就更平凡了。”这当然是随遇而安以苦作乐的调侃之语。相较何金鲸，汪老却是大幸运者。他不但很早“摘帽”，还进了“样板团”，写了《沙家浜》和《杜鹃山》。后来又厚积薄发，著作等身，成了国内外知名作家。而我们的饶阳才子何金鲸却下场如此凄凉，令人唏嘘。假如能见到平反的阳光，他保不准也会成为文学园地中一棵枝繁叶茂的巨树！就以那篇相声的影响而论，恐怕现在也没几人的作品能够企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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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何同桂，饶阳县原人大副主任。现任县作协主席、衡水作协副主席、省作协会员，衡水市“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有多部文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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