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浅月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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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是生成的，而是造就的。------西蒙娜·波伏瓦

电影开始，一个女人坐在房间一角，浪漫而低沉的blues，缭绕在昏暗的房间。她点上一支烟，光打在她的身上，一切都是如此优雅与颓废。

这是bbc出品的《她说——女性人生瞬间》的第一集《顺从》的开篇。

顺从这个词，没有准确的定性，但似乎很多人都根深蒂固地认为，它属于女人。今天，我们将从构图与色彩来分析这部影片的主题情感与特色。

影片的前半部分完全使用黑白色调，不像乔治?克鲁尼的《晚安，好运》，本片利用女主角的单人叙述模式，加上肢体细节拍摄，从感官上让人觉得这部现代电影看起来更像一部纪录片。

女演员独自坐在角落，似乎是在接受采访，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从她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知道她在讲述第一次试镜的故事。作为一名刚刚入行，年轻的女演员，她不得不接受被潜规则的命运——

“你需要去试台词。”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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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在叙述的过程中逐渐停止，镜头特写在女演员的手上，嘴唇边，耳朵上。听着她低沉缓慢的讲述，我们逐渐了解了她是如何遭受到不公正的对待的：

导演以试戏为由将她性侵，在事情发生的过程中，性侵她的导演居然这样问她：

“is that ok?”

她惊慌失措，呆滞住，缓慢地吐出了一个字：“yes”。

周围的一切，所有的人的行为与暗示，似乎都在向她宣告：你只能顺从，这是规矩，没有人可以反抗。

整个影片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前进着，前半部分长达八分钟的独白全都在黑白色调下展现。有时候，颜色本身在影片里就被赋予了生命，运用黑白的色调，无形中渲染了残酷与冰冷的感受。

观看影片的时候，我们会感受到女演员本身的表演以及叙述内容是赋予了多种含义的：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单面结构式的情境演出——当她走到镜子前开始卸妆，那意味着之前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的她不过是在念台词。真实的悲剧，跟她并没有任何关联。

可是伴随着卸妆的是接下来的另一部分连续表演，色调也由黑白转换成了彩色：女主注视着镜子中颓废脆弱的自己，开始讲述一个寓意深刻的童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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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丛林里出现了一只残忍的狮子，所有的动物都害怕他，最后大家达成协议，每一天都要有一只动物，自愿去狮穴，成为晚餐。作为回报，狮子答应永不狩猎。”

这一段不再是单调的独白，而是利用旁白，环境音，再现女主内心的痛苦与纠结：在她的想象中，她化身为那只勇敢的小兔子，将残忍的狮子骗到悬崖边，狮子纵身跳进了深渊，她则成为了森林所有动物的救命恩人……

那是至美的时刻，可这一切不过是虚无的想象，现实是她在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背朝着天，赤身躺在地板上，听到导演在和她的经纪人打电话。

顺从并不是一种美德，有时候只不过是刽子手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编织出的一个欺骗女性的谎言，台湾女作家林奕含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曾有这样的文字：

隔天傍晚下班他还是涎着脸跟她求欢，新的瘀靑是茄子绀或虾红色，旧的瘀靑是狐狸或貂毛，老茶的颜色。洗澡的时候，伊纹把手贴在跟手一样大的伤上面，新的拳脚打在旧的伤上，色彩斑斓得像热带鱼。只有在淋浴间，哭声才不会走出去，说闲话。

这是忍受家暴的依纹，文中思琪和怡婷眼里那个美丽温柔又有才情的姐姐，这就是她的生活。

是非颠倒的世界，才会认为强奸带来的羞辱是给受害者的，才会认为权色交易是最正常不过的，才会认为被暴力对待是自己的问题。

但由于我们自身太过弱小，哪怕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一直想象着自己就是那只诱着狮王跌入深渊的“小兔子”，但最后还是得面对冷冰冰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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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最后的几分钟里，演员走进了全片的第三个场景——浴室。卸完妆后，她的脸上有或青或紫的伤痕，被水打湿的头发贴在脸上。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女演员，只不过是一个受伤的痛苦的女子——在这狭小逼仄的浴室，青绿色的浴室背景，被水汽氤氲的玻璃门全都透露着实实在在的压迫，我们更由此开始直面女主内心的痛苦。

“我可以从冰箱里拿东西，这个男人刚刚强奸了我，所以我可以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但我没有。”

被强奸的不仅是肉体，更是心灵。当人濒临痛苦与崩溃的边缘时，脑子里浮现的往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顺从不是美德，会反抗才是一种美德。没有人会为我们所受的屈辱而买单，在物化女性的路途上，强加在她们身上的这些字眼，是令人害怕的洗脑，也是生命的枷锁。

相信很多看过《82年生的金智英》的人，也都会生出同样的感受。

西蒙娜·波伏瓦《第二性》中说：女人不是生成的，而是造就的。如果我们不能识别那些被冠以美好品德的字眼下潜藏的深深的恶意，生命终将会在困惑与痛苦中消磨。我们的时代，也难以迎来真正的文明。